唐靖书道:“殿下所言甚是。那么,草民现在可否带唐无庸长老来为殿下验毒解毒?”
凌轩笑着点点头,道:“但凭唐掌门安排便是。”
于是唐靖书去院外,对早已候在此处的唐无庸等人点点头,带着几人一同回到客房。
唐无庸年逾花甲,虽仍是身强体健气色甚好,到底是有了年纪的人,须发花白,面容上也有了不少皱纹,倒是让他看起来格外和气。
唐无庸领着一品堂的三位堂主,进门后同样先给凌轩行叩拜大礼,而后才开始认真地号脉,问诊。请罪之后,唐无庸放了凌轩一小瓷瓶的血,告一声罪,带着三位堂主也没走远,就在客房外的小耳房里忙活起来。
这一忙活足有两个时辰,期间有仆从奉上茶点,唐靖书陪着凌轩闲聊,说些江湖中的趣味,倒也没有太难熬。
看到唐无庸又走回来,唐靖书对凌轩笑道:“唐无庸长老应该是有了结论,殿下这时若是不乏,可愿一听?”
凌轩看着唐靖书,微微一笑。
这个温和而厚重的男子,能担起唐门一门的重任,着实不简单,从这一件事就能看出他的心机。
他没有着急迎上来解释什么,而是与专业人士商议之后郑重而来,安排好了技艺最高的人一同前来,所有验毒过程都是当着他的面做的,在征得他的首肯后,结论也会当着他的面宣布。这样一来,唐门对凌轩的态度就很明确了,哪怕毒真的与唐门有关,但绝非唐门当家人的本意,否则必不会如此坦荡。
只凭这一点,不管毒的出处为何,唐门最多担负的责任便只是对下属约束不力,对毒药管制不当,而绝不会再背上蓄意谋害储君的罪名。
唐门的掌门,果然非同一般。
凌轩点点头,道:“请几位进来吧,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无庸拱手行礼,道:“回殿下的话,草民在殿下血中发现两种毒素,疑为唐门五年前研制出的两种毒药,分别名为‘水仙’和‘月主’。”
凌轩瞥了唐靖书一眼,见他似乎没有太诧异,只看着唐无庸,等他接着说下去,便道:“还有吗?”
唐无庸道:“回殿下,毒虽疑似唐门之毒,但下毒之人却未必出自唐门。”
凌轩问道:“此话何解?”
唐无庸道:“殿下,这两种毒均是起效极快的剧毒,人服下后一炷香内必毒发身亡。但这两种毒的毒性相克,混在一起用,却是大大中和毒素,减弱毒性,故而殿下体内虽有两种剧毒,对殿下的影响却并不如单独一种剧烈。唐门制出新毒后,会在全程监控的情况下试验多次,年份从三年到七年不等,故而这两种毒虽已有五年之龄,但当真流通到市面上也不过年余。下毒之人对这两种毒的毒性并不了解,或是听了什么谬误的话,才误以为两种毒药都服下效果会更猛烈。”
凌轩点点头,道:“此言有理,但也不能排除是唐门中人下的手。”
唐靖书连忙起身,叩拜行礼道:“殿下,这两种毒入世时间尚短,销往何处草民这里有明确的记录,一笔一笔都很清晰,唐门弟子,无论是否在门内皆无渠道接触此毒。但此事与草民不无关系,草民监察未尽责,以至于连累殿下遭难,草民罪责深重愧不可当。请殿下放心,唐无庸长老既知毒性为何,便能制出解药,让殿下恢复康健。草民也定会尽快查出纰漏之处,给殿下一个交代,让殿下无后顾之忧。”
凌轩站起来,亲手扶起唐靖书,笑道:“唐掌门做事当真让人挑不出不是,洞察入微又勇于担当,屈居西南偏隅之地,着实有些辜负了唐掌门的才华。”
唐靖书沉静地说道:“承蒙殿下厚爱,草民不敢当。草民生自唐门,家中蒙难,壮年弟子尽数凋零,以致门派一蹶不振。上有古稀长者,下有垂髫孩童,草民不忍见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只好以微薄之力照料一二。草民才能有限,至此已是应接不暇,愧不能再担重任,为国尽忠,还请殿下宽宥。”
凌轩笑道:“唐掌门爱护老幼,拳拳之心令人敬佩。虽有遗憾,却也无可厚非。我自认并非强人之人,自当体谅唐掌门的苦心,不会让唐掌门为难。”
唐靖书躬身行礼:“草民多谢殿下宽厚。”
凌轩看着唐无庸,道:“今日劳烦唐长老了。”
唐无庸忙行礼道:“为殿下分忧是草民的福分,草民不敢当。”他瞥了一眼唐靖书,道,“殿下若无其他吩咐,草民想先行告退,尽快为殿下调制解药。”
凌轩点点头,道:“唐长老去吧。”
见唐无庸等人退下,唐靖书道:“殿下,此事草民尽快去查,给殿下一个交代。殿下请放心。”
凌轩笑道:“唐掌门所言,我自然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