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渡口大营,马蹄声、惨叫声、喊杀声和铿锵抨击声掺杂在一起响彻八方。
截止此时,辕门守军与西凉军激战了一夜。
辕门前的陷马坑和壕沟被西凉军将士的尸体填平了,为此西凉军付出了两千多人的巨大伤亡。
黎明时分,西凉军跨过辕门壕沟,直奔大营辕门而去。
渡口大营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一旦辕门被攻破,大营守军便无险可守,惟有与西凉军决一死战。
所幸,老天爷从昨晚守营开始便一直站在守军这边,西凉铁骑冲锋时被翩翩坠落的雪花袭扰,使得城楼上的箭雨如虎添翼,即使是临时被拉壮丁守营的新手,挽弓驰射也能箭无虚发,给予西凉军极大杀伤。
如今西凉军付出了惨重代价好不容易冲到辕门前,又被冰雪封冻的厚重营门挡在门外。
只见辕门上覆盖着十几厘米厚的冰,门框四周及门缝中的结冰更厚,足有一尺厚,将两扇营门牢牢禁锢在冰层之内,真正是坚如铁石,非人力所能将其摧毁。
不光是大营辕门,粗壮坚木搭建的围墙上似乎被人泼水浸透了,以致于整个营寨的四面围墙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溜,厚厚的冰层封冻了坚木围墙中所有的空隙。
一夜之间,整座大营成为冰雪浇筑而成的冰城。
面对这样一座天人合作筑造的冰雪坚城,彻夜攻城的西凉将士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直达心脏,寒冷彻骨,彻底绝望了。
然而坐镇后方的主将胡封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下令继续攻城,甚至扬言“不拿下大营是不收兵”。
显然胡封是铁了心要攻陷大营,或者说他接到的是死命令,不成功便成仁,致使他别无选择,即使看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冰城,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攻城。
自此西凉军不计伤亡的拼命攻击辕门,前面的将士倒下,后面的补上,前赴后继投入了一批又一批敢死勇士,但收效甚微,偶有几十名将士爬上城头,眨眼间便被守军砍死推了下来。
天亮后单单一个时辰的进攻,西凉军就付出了近两千名将士惨死的沉重代价,比夜间攻城的伤亡多五倍。
尽管伤亡如此之大,西凉军仍在继续攻城……
与此同时,王异、董承和桓武统领的大营守军也有两三千人的伤亡,好在伤病居多,阵亡的只有一千多人。
西凉军弓马娴熟,尤其擅长骑射,西凉铁骑的骑射本领更是威震天下。
尽管他们从昨晚进攻到现在,始终无法攻破辕门,但西凉铁骑围着辕门营寨打转,时不时的挽弓驰射,让守军将士吃了大苦头,近三千人的伤亡几乎都是西凉骑兵在城下造成的。
不过这些被射杀的守军大多是公卿百官们的家丁和仆役,王异手下的两千多名将士伤亡不大,前后折损了五百人左右。
即便如此,整座大营能参与守城的军民加在一起,拢共不到四千人。
渡口大营真正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稍有差池,就有倾覆之危。
……
就在辕门攻守双方激战正酣的同时,渡口大营东北角突然升起了滚滚浓烟。
借着寒风之力,黑烟扶摇直上,致使大营周围方圆十里都能清晰的看到天空上那一小撮氤氲缭绕的黑色烟雾。
“不好!坏事了?”
辕门城楼上,王异、董承和桓武三人几乎同时发现了东边半空中的浓烟。
下一秒钟,他们看到浓烟下方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霎时间,他们三人大惊失色,沾满血渍的脸颊上一片苍白。
紧接着又听到火光下锵锵作响的厮杀声,这让王异三人悬在嗓子眼儿上的心稍稍放下。
随即董承带领一千名家丁仆役匆匆下楼,飞身上马,急吼吼地在营中穿梭,朝着火光策马狂奔而去。
如果时间倒退一个时辰就能看到,蛰伏在西凉军后方观战了一夜的刘豹及其帐下四千南匈奴骑兵在天亮时突然动了。
他们绕过辕门,向东迂回行军,最后到达大营东北角围墙外。
东北角围墙是整个渡口大营的防御死角。
那里有一个高山瀑布冲刷而成的水潭,营寨围墙依托瀑布西侧的岩壁搭建而成,高山瀑布就是一道天然屏障,因此严格说来,整座大营只有三面围墙。
下雪之前,百官家眷们在水潭西面沙滩围墙下开了一道小门,便于妇人们进出,她们经常在水潭下游浆洗衣裳,大营缺水时也会去水潭里取水。
不过下雪了围墙就封闭了,尤其是王异下令据守大营之后,桓武亲自带人封上小门,并用木板和铁皮进行加固。
这两天天气格外寒冷,高山瀑布已经封冻结冰,水潭下游的小溪也已结冰,加上溪流两岸遍布乱石和冰溜,极其难行,以至于连动物都很少出现,更别说人了。
但就是这样隐蔽的所在,却被刘豹帐下的哨骑小队发现了,从而引来了刘豹大军。
渡口大营整体上是个不规则的梯形,辕门小,后方大,东北角和西北角是距离辕门最远的地方,前后直线距离大约四千米。
大战伊始,因为西凉军是从西面出现的,所以西边营寨上守军众多。
随着战况愈演愈烈,驻守东边围墙的守军也相继抽调到辕门和西面加强防守,使得东面防守空虚,而东北角毗邻高山水潭,也是家眷们聚集的地方,故而守军最少,墙头上连哨兵都没有,几乎不设防。
激战到现在,守军都没有发现东北角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