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玉屏后,赤色身姿借着烛光,影影绰绰,少年浅笑盈盈,凤眸流转,无限思量。
东陵裳轻声呵斥,“谁!”
相隔咫尺一屏,那人倒是轻笑,捻着指尖的桃花碎瓣,向外间走去,翻身侧躺在镂雕楠木卧榻上,白玉指尖端起榻前的铜雀香炉,将碎花坠于炉中,炉盖轻阖,看那青烟袅袅,鼻间一嗅,也不知是不是在寻那灰飞烟灭后的红雨芬芳。
东陵裳规整完衣服,出来一看,竟然是个玉面绛色衣衫的小童,十四五岁,“小鬼,你家里没教你不能偷看女子洗澡吗?”
竟然······叫他小鬼?!
东陵裳见那小鬼瞪着自己很久,看他锦衣绒靴,不似普通人家,而这青岚别院也不是随便能来的,还在这后院客房,而他脸上毫无局促,似是对这里了若指掌,恐怕就是乞儿口中的······
东陵裳又打量着他,见他眉目间确实有几分俊俏,隔了许久,问道,“你可是姬元朝养在院子里的娈童?”
东陵裳看那小童眼中大惊,而后化为恼意,连忙劝说“姐姐不该说破的,你切莫恼羞。”
那小童走到她面前,约莫只到她的肩膀,看他撇了嘴,抬头说到:“小姐姐可真是慧眼识人,我在别院排行第七,喜着红衣,你叫我阿七便好。”
东陵裳倒是没想到姬元朝竟然私下养了这么多童子,要是被他父亲听到了,不知会作何感想,边想着边收拾了东西,打算出门找那小乞儿。
“小姐姐下了毒,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东陵裳听到身后的声音,身子一顿,一脸寒意地转身,再度看向眼前这个堆着一脸笑意的小童,“这青天白日,你莫要胡说。”
阿七绕过东陵裳,独自轻轻合上了房门,“噢,小姐姐的银铃铛里藏了一□□——美人折心,语出“草木有本心,何须美人折”,此毒对女子无用,专用于男子,可惑人心智”。
东陵裳一笑,“楚正风没死,即使死了身体浸泡至少须两日才会浮于水上,我今日刚来这青岚别院,何德何能伤到楚正风?”
“小姐姐坏就坏在了这里,那楚正风昨日听说你要来这,与众人入浴前就偷偷来找你刺青,你这丹青中混了软酥液刺入他后背,你假意骗他丹青刺完,实则只是用了一个针孔,反正也是在后背,他也看不到,于是又用那弥兰叶制成的熏香催眠迷惑,配合着热汤中的无色无味的美人折心,让他丧失意识自沉于水中,身体中的软酥液遇热胀空皮肤。连用三毒,不着痕迹,却不取性命,难道还不够坏吗?”
阿七刚说完,刹那间,只见东陵裳抽出腰间软银细鞭一个发力,自己躲闪不及,右侧脸颊上一阵火辣。
“无论你是谁,阻我,我亦杀之!”
阿七用拇指蹭了蹭起了皮的痕迹,没见血,已经是轻的了,“要我保守秘密也可,告诉我为什么用那乞儿?”东陵裳一愣,刚刚一试,这小鬼竟然不会武功,方才现身也是耍了些最基本的轻功,原以为他是有什么条件,可又实在不解为何这个孩子这么好奇,“论小姐姐的骑术,决不至于会误伤他人。”
东陵裳不知这孩子的背景是何,不敢轻敌,轻声道:“萍水相逢,你也看到那乞儿眉间的疤痕了吧?普天之下,被千刹楼灭门的敌手,都在眉眼间被烙上“杀”字。那烙印估摸有三四年的样子,他能逃脱幸存,已是难得。我收留他,想帮他度日,他不计危险,倾身相助,也是道义。”
“眼光这么差······那我若愿当你手下呢?”
东陵裳一愣,“你?”暗忖自己绝不能低估眼前这个孩子。
那小童无奈说到,“我在这青岚别院被视为卑微的娈童,以色侍人,若你愿带我离去,我愿献金蝉脱壳之计。总比你单打独斗强吧?”
东陵裳一愣,笑问:“真的?”说着推门而出,那童子摩挲着脸颊的伤痕,莞尔一笑,跟上了那女子的身影。
凤沉璟步入落泉厅,身后一男一女相随,一干王孙公子已经洗漱更衣完毕,皆起身拜礼。他是名满天下的帝师,博学大家,首辅文臣,虽未揽兵权,却是帝王家最信任的外人,要说他的地位,从昭天阙祭天典仪上就可见一斑。
姬元朝、皇甫钰、屈平三人将凤沉璟引入内厅,陌桑前去卧房诊治,玉簟盘查剩余几人,一一记录。
“三位可有什么向凤某说?”凤沉璟问道,余下三人自知难言。
皇甫钰:“想必各位自然明白,无论伤楚正风的人是谁,最重要的是给楚统领一个交代。”姬元朝也点头,“我这舅父以他老谋深算的城府必然是睚眦必报。”
屈平略有些懊丧,“如何交待?他这儿子都在水里泡膀了,就差不知这脑子好不好了?”
此时陌桑叩门而入,众人一脸关切,欲知如何。“还好先前院中的大夫急救,性命是保住了,这体内的毒却不知如何解?”毒?!众人疑虑重重。
而凤沉璟却拿起茶壶,徐徐冲泡了一杯香茗,起身又推开了那莲花漏窗,透过窗户,便能看到内厅后的泉池,春风徐来。陌桑说,“须给陌桑一日,才能研制出解药。”
屈平听了,这才缓缓地舒了口气,亏得陌桑大人在国医馆行医多年,万幸,有救了。姬元朝也松了口气,他能争得世子之位,这个舅父也是出了不少力,索性没有得罪他,又问:“可知下毒的人是谁?”
凤沉璟放下茶杯,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