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来向本宫要特许令的?”苏叶冥埋头于文书账目之中,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来人。小公主的满月宴最终还是定在了凤栖宫,离满月宴还有三天,无数的批示和账目都需要苏叶冥自己来做,梁保和陈永叙帮了她很多忙,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忙。
江尔兰穿着全身都是白底金纹的料子,这一身很名贵,但名贵得很低调,腰间别着一支玉笛。
常多画在旁为苏叶冥磨墨,对于她的救命恩人,吝啬到一丝目光都不肯放在他身上。
“臣与昭仪娘娘合奏的新曲已经谱好,只差几次合奏练习的时间,故斗胆请令,请皇后娘娘特许臣这几日逾制出入蘅芜居。”
苏叶冥点点头:“可以,但是宫中作息先生也清楚,不要乱了礼数。”
江尔兰叩首谢恩,而后由常多画送他出去。常多画莫名的冷漠无疑引起了江尔兰的兴趣。
“常姑娘,你近日在忙些什么呢?”
“常姑娘,你上次为什么会被追杀?”
“常姑娘,江某哪里得罪过姑娘?”
“常姑娘,你若有什么需要问江某的,可以直言啊。”看到常多画终于瞥了他一眼,更来劲了,“江某在宫中侍奉多年,知道的未必会比别人少哦。”
常多画最不懂的一件事:陈永叙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嘴碎的男人做自己情夫?难道就因为他的模样有几分惹人怜吗?
不过,他是陈永叙那边的人呢……
常多画还是带着江尔兰来到自己的住所,捧出一盆矮小的兰花。江尔兰起初不解,他盯着这盆花,忽然伸手拨开了叶子查看茎干,果然,茎干上长着或紫或黑的斑点。
“你怎么敢养这个?还是养在自己房间里?”江尔兰一改平常温柔和煦的脸,双目微睁,透着恐惧。
“查案。”常多画答。
“好吧。”江尔兰很快便镇定下来了,他负手站着,尽管四周无人,他还是压低了声:“此花是宫中禁花,产自南蛮,其香味有使人精神疲倦神思恍惚的功效。当年太后娘娘就是因为此物发了疯,那件事和这种花一并成为宫中禁忌,谁也不敢多言。”
常多画凑鼻上前深深嗅了一口:“这香味能让人发疯?”
“还闻!”江尔兰推开埋首于花间的常多画,把这盆兰花扔到门外。扔完后拍了拍手,扬眉问:“你说查案,难道有恶人又让此花重现于世吗?”
常多画点点头,可能是正在思索的原因,她说话格外缓慢:“可是,最近宫中并没有谁莫名发疯的例子啊。”
江尔兰不以为然道:“宫里那么多人,很多人就算突然死了你也未必能听闻,那些人里,莫名其妙的发疯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可能。”常多画下意识的否认道,“废了这么多周折,又这么隐蔽,不可能只是为了你所说的小人物。”
莫名其妙的发疯也是理所当然的。
江尔兰方才无意中的一句话却好像给了常多画某种提示,她口中喃喃道:“理所当然……”
她突然想到了,宫中有一个地方,即便有人发疯也是理所当然的地方。
可能吗?那样一个女人,光芒万丈,不容侵犯。
“你想到什么了?也告诉我嘛。”江尔兰缠着问她。
常多画摇摇头,内心嘀咕:这江尔兰,怎么说也是一个年近不惑的人了,看着也温雅,说话做事怎么有一种装疯卖傻的幼稚。
“你这人真无趣,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却什么也不愿跟我说。”江尔兰拿手比作扇子,给自己扇风,“好吧,我知道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其实,你心里也没有太想着防备我吧,不然也就不会跟我聊这么多了。”
常多画嘴角抽动:“你这是在提醒我要我防备你吗?那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了。”
“没的没的。”江尔兰赶忙赔笑脸,“其实我只是发现了一个巧合。”
常多画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你不太防着我,昭仪娘娘也曾叮嘱我,要我不要太防着你,多帮帮你。”江尔兰凑到常多画跟前,一张俊脸笑眯眯贱兮兮的,“你跟昭仪娘娘什么关系啊?”
他没有注意到,从听到“昭仪”二字的那一刹那,常多画就已经变了脸色。常多画抬起铁青的脸,她的眼睛里盛满了从未见过的憎恶和悲恸,反把江尔兰吓了一跳。
“奸夫。”常多画的声音很低,但并不妨碍她咬牙切齿的情绪传递给江尔兰,“滚出去。”
江尔兰听到她骂人,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做派,道:“常姑娘,你说话要负责任。”
“呵。”常多画笑了一声,“不是吗?”
江尔兰没想到这人也是说变脸就变脸,怒道:“亏得江某当姑娘是朋友,竟如此出言不逊!”江尔兰说完便拂袖而去了。
常多画看着江尔兰离开的身影,又在心底骂了一声“奸夫”。她口中念念有词的骂了几声,却又捂住脸哭了起来。
晚膳过后,苏叶冥又要为迎接圣驾做准备,这让苏叶冥由衷厌烦。阿殷抱着被席问苏叶冥:“娘娘,今晚还是要两间房?”
苏叶冥点点头,她以为阿殷又要唠叨,笑道:“如何?又要饶舌?”
阿殷耸肩,她纵不能理解,但也习惯了。她家娘娘大概是唯一一个拒宠,偏偏还能让皇帝容忍被拒宠的娘娘。“其实圣宠有什么好,无非就是能让娘娘在这周宫里过得舒心,娘娘若觉得自己舒心,自在做自己也好。”阿殷鲜少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