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笙忽略了这一群跪下来给她磕头拜见的宫女内侍和宫妃们,径直走到灵堂最前面的棺柩前,先是低头看了一眼依旧在伤心大哭的华裳,再接着一抬眼看到了躺在棺材里的自己,忍不住闭上眼睛撇过脸去。
她活着的时候,虽然长得不如魏绵奕这样倾城倾国的美,但委实也是漂亮的,便是再后宫这个美人聚集的地方,也算得上出挑的。
但此时躺在棺材里面的那个自己,大约是死的时候在水里泡得过久,身材发肿发胀变形,脸上发紫发黑,表情狰狞,早已失去了本来的模样。
而此时她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看着躺在棺材里的自己的尸体,心里再次五味杂陈得很。
然后她再次怀疑起了这个世界——她都不知道自己这究竟算是死了呢,还是活着?
死了,还是活着,这委实是一个问题!
若在来重华宫之前,弗笙还心里还偷偷打着将自己的尸体留下来,不能让其下葬的主意,万一自己这“芯子”哪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呢?结果那时候身体已经成了一副白骨,那自己岂不成了白骨精。
魏绵奕这副身体虽好,比自己原来那副身体年轻了个六七岁,也漂亮了个六七分,但终归用得不怎么顺手。
虽然原来那副身体归根来也算不得自己的,但终归用了二十几年,有了感情。
只是在弗笙看着棺柩里自己那副身体现在的那副丑样子时,心里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何就算勉强将这副身体留下来,只怕也是不能用的了。
弗笙歪了歪脑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最残酷的事,莫过于身体死了,灵魂却还活着。
再垂眼间,又看见扶着棺柩一边痛哭一边将头往棺柩上撞的华裳,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满脸的生无可恋。额头因为往棺柩上撞得多了,也磕出了口子,有血从口子里流了出来。
到底是从跟着自己的人,弗笙见了也有些心疼。
怔愣了一下,从身上掏了掏,掏出了一方帕子来,然后弯腰低头递给她。
华裳哭得太过专心,开始倒还没发觉,等发觉时候抬眼看着弗笙,倒是有些惊讶。大约是没反应过来,宠冠六宫的令妃娘娘对她这个默默无闻的宫女伸手,所以怔在那里。
弗笙有些嫌她丢脸的开口道:“别哭了,哭起来的样子真是难看,狗尾巴草也是要脸的……”话刚出半句,弗笙反应过来,自己这话的语气委实不对,倒像是从前弗笙跟她话的语气。
但她现在于别人来,委实不会被认为是弗笙——弗笙此时正躺在棺柩里面呢。
弗笙连忙换了个语气,用魏绵奕话的语气再开口道:“你别哭了,你家主子若是知道,大约也不愿意你如此。”
华裳大约是伤心得过了头,倒是没反应过来她原本的话有什么不对,张了张嘴刚想对弗笙什么,偏在此时却传来外边内侍传唱的声音:“娴妃娘娘到……”
弗笙站了起来,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上看,然后便看到原本跪在地上痛哭哀嚎的宫女太监纷纷让开了两边,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兰花幽香,一个锦衣素服的女子由宫女拥簇着走了进来。
女子长得眉目如画,双瞳剪水,身上带着淡淡的幽香,虽并不如魏绵奕的倾城清冷,光艳下,却有另外一种的皎皎fēng_liú,令人见之不轻易相忘。
若是仔细看的话,女子肚子上面还微微凸起,仿若有着三四个月的身元—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有着三四个月的身裕
女子进来后,看到里面的弗笙,眸光带水的亮了一下,嘴角浅浅弯起,『露』出了一个亲切的柔和笑意,仿佛看到了一个极为亲近的人。
她先对弗笙行了妃礼,然后才伸出手来拉起弗笙的手,声音像是清晨里的晨雾,柔柔的笑着道:“……我刚刚去延禧宫寻你,延禧宫的宫女告诉我,你来了重华宫。绵奕,你身体才刚好了些,怎么不多歇着,反倒是来了这里?”
弗笙低头看着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芊芊玉手,真是极漂亮的一双手。但是让弗笙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而魏绵奕对自己这位姐姐显然也并不是那么亲近的,这一点从她的宫女容羽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因为此时跟在她身边的容羽就表情有些不善的盯着靖瑶,上前挡在了弗笙的前头,将靖瑶的手从她身上挡开,声音有些寒冷的道:“娴妃娘娘,我家令妃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直称的!”
靖瑶此时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被山的模样,看了看容羽,再看向弗笙,目光黯然,带着几分伤心的道:“绵奕,你还在怪姐姐?”着垂了垂眼,又接着道:“我知道,因着上次在养心殿的事,你定然是怪了我和皇上……”
上次养心殿发生的什么事,弗笙自然不知道,不过里面只怕少不了又是一番爱恨情仇三角之恋之类的。
弗笙倒是有些好奇,竖起耳朵有些想听她下去。不过靖瑶到这里,却偏又打住不了,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却将她吊在了半空里。
弗笙正想开口几句什么好将里面的八卦引出来,偏在这时,外面又传来声音道:“皇后娘娘到……”
然后是一身华服的皇后崔氏在宫女太监的拥簇下如风如火的走了进来,头上的步摇金钗随着步伐泠泠作响。
弗笙心里不由有些感慨起来,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