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嫔笑道:“咱们怎么越说越晦气了,奕儿只管安心。如今宫里不比早年,你这个时候入宫,也算是好时运了。”
绵奕苦笑,她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运气好。
慎嫔压低了声音问:“昨晚,皇上对你好吗?”
绵奕恼羞成怒:“表姐!”
慎嫔掩唇嗤嗤笑了,“看样子还不错。”说着,她忽然凝了神情,道:“只是,奕儿……你既然进了宫,少不得要想法设法讨皇上欢心,只是你自己切不可动了真心啊!”
绵奕愣住了,她没想到清若表姐竟然会跟她说这个……身为嫔妃的,竟然告诫别的嫔妃不要动皇帝动真心……
“你的容貌在宫里也算是上乘姿色,又有那样的家世才情,皇上会宠爱你,也不稀奇。只是,你若把皇上的宠爱当做是喜爱,只怕早晚要自误自伤。”慎嫔语气幽幽。
这样的话,在宫里是何等的忌讳,可表姐连这等忌讳的心里话都与她告诫,绵奕心下自是感触颇多。
若她真是个古代女子,得到年轻英武皇帝的垂怜,只怕少不得一颗芳心付与。
只可惜她不是,她哪里会那么容易就动心?
“表姐的意思,我懂的。”绵奕轻声道,“宫里的女人得宠一时不难,但又有谁是一世得宠的呢?既然皇上对我的宠爱,注定不可能长久,我又何必痴心错付呢?”
虽然她感觉得到,弘历应该是喜欢她的。只是……弘历又不是只喜欢她。在她之前,宫中圣宠优渥的,有卫常在、富察贵人,还有怡嫔与郭络罗贵人姊妹,弘历难道不喜欢她们吗?
如此博爱,她哪里会心生一丝一毫的情愫呢?
她的感情,还没有廉价到那种地步。
慎嫔有些吃惊地看着绵奕,似乎她也没想到绵奕竟然如此清醒。像花骨朵一样年纪的女子,不应该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岁吗?
良久,慎嫔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打小明慧透彻,没想到在男女之事上,竟也看得如此清醒。”
绵奕嫣然一笑,“如此,表姐安心了?”
慎嫔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神情也宽松了下来。
绵奕在景阳宫陪表姐用过了午膳,午后又陪她做针线。慎嫔飞针走线,绣着那柄湘妃竹骨的九重春色团扇,一针一线,都是那样熟稔。绵奕则在一旁把她理顺丝线,闲的时候就喝几口茶、吃几块点心。如此不知不觉,竟已经晚霞灿烂时分。
伺候慎嫔的太监顺宁弓着身子进来,“娘娘、贵人,内务府的人已经去承乾宫接卫小主侍寝了。”
绵奕捏着玫瑰酥的手突然一滞,“卫常在?”她还以为会是袁贵人呢。
慎嫔慢条斯理绣完最后几针,神色淡淡道:“不稀奇。乌喇那拉氏得宠,一个月最多时候能侍寝七八回呢。”
“七八回?”很多吗?不过想想宫里的嫔妃数量,便点了点,的确相当多了。
慎嫔徐徐道:“皇上不会每日都召幸嫔妃,一个月也就翻牌子二十回上下,乌喇那拉氏一个人就占了小半,不知有多少人恨死她了。”
绵奕哦了一声,把手里的玫瑰酥塞嘴里,慢慢咀嚼。如此得宠,还真不见得是好事。有句话说得好,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
绵奕侍寝后,乌喇那拉氏被连续召幸两日,然后袁贵人才总算被翻了牌子。看样子,新人入宫,仍旧没有冲散乌喇那拉氏的宠爱。
侍寝后的袁氏,也得了弘历不少赏赐,俱是上乘的首饰衣料。可即使如此,袁氏仍旧酸意难平。也难怪,被一个出身如此卑微的常在压制一头,袁贵人如何能福气呢?何况袁氏姿色不俗。
绵奕入宫后第七日,那是第二回陪着诚嫔去旁边的重华宫给贵妃请安。
因昨夜侍寝的是富察贵人,故而今日霍硕特氏脸颊上颇有几分难掩的娇艳。只不过娴妃气色不佳,那神色似乎是宽心、似乎有带着妒意。
娴妃担心新人入宫,会使得霍硕特氏失了宠爱,霍硕特氏获得召幸,所以她宽心。可自己宫里的女人被传召去侍寝,这种事情,娴妃如何能不吃醋呢?
如今天儿还不算太热,绵奕手里已经多了一柄九重春色湘妃竹团扇,便是那日清若表姐所绣制,被她讨了来。
请了娴妃安,便坐在一旁绣墩上陪着唠嗑。
那日早寿康宫外,绵奕差点脱口说出娴妃是汉军旗。按理说是得罪了娴妃的,只不过娴妃却是一派温和模样,说说笑笑,甚是亲切,似乎已经把那事儿给忘了的样子。
正说着话,太监进来禀报说:“仪嫔娘娘带着卫常在来请安了。”
瞬间,娴妃脸色见了几分妒意,却强装温和:“倒是有几日没瞧见仪嫔了,叫她们进来吧。”
仪嫔黄氏,绵奕早先在皇太后的寿康宫便见过了。可卫常在,却是头一次见呢。
绵奕也好奇,那是怎样的绝色?竟能让坐拥六宫佳人的弘历留恋不已。
心想着,便见一个身穿水绿色旗服的纤细女子,低头紧跟在仪嫔身后,便朝这里盈盈走了过来。她衣着素雅,水绿色的旗服上只绣了几簇小巧玲珑的丁香花枝,粉紫色的丁香,映着她娇羞的容颜。那一瞬,绵奕看得呆住了。
眉若远山,眼若流波。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她美得叫人几乎挪不开眼睛,那一点娇嫩的红唇,水润欲滴,是那样引人亲近,甚至会叫人忍不住想去品味一番,那双红唇会是何等滋味。
可今日一见,绵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