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不知天高地厚!”征蓬冷笑道:“地府之强,岂是你这种小鬼能够测度的?莫非你以为地府鬼差与城隍下属鬼差是同样的货色?当初爷得师尊秘法,入地府欲救张若虚还阳之时,于黄泉路上与两名鬼差对战,爷稍落下风;后来又在三途河畔被一个船夫戏耍了无数遍……一个船夫尚且深不可测,更莫说那些判官之流。”
“不错!”狄仁杰赞同道:“小友你虽然是天人之姿,自幼又得名宿教导,年纪轻轻就已有腾云境修为,但较地府各判官还是差了一截。不说旁人,单是玄冥宫罚恶司的钟馗判官就可在龙首手下走过百招而不落下风,那场切磋老夫可是亲眼目睹的。而且钟馗还曾言道,玄冥宫秦广王的实力不在龙首前辈之下……”
业途灵叹息一声,一脸愁苦地道:“前辈,我又何尝想与地府作对?当初为了让臭捕快带我来寻前辈,不得已才治好了刘钱氏。小子也不明白,为什么给人治病就犯了天条?为什么人的寿数要让一本叫做生死簿的书来决定?人间有无数医者行医救人啊,他们可以医治绝症,为何我就不行?”
业途灵说得认真,狄仁杰却听得连连摇头,征蓬更是大笑不止。
好不容易等征蓬笑够了,他才喘息道:“哎唷,可笑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小子有什么倚仗所以才敢不把地府放在眼中,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那生死簿可不是一本书,而是一生因果的俱现。若刘钱氏能得遇医道圣手,延续寿命自然不会妨碍了谁。但你不同,小子,一旦修入腾云境,凡人之规条就再也不能约束于你,这个时候便有一套新的规则加诸在你之身上,我们通常将这套规则称为天道。
凡人治绝症,乃是符合凡人规则之举,为之有宜无害;修行人助凡人改命,这就是有违天道,为之必遭天谴。而今护持转轮之道者乃是地府,你之遭遇当真是应了那句‘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若想活命,就乖乖地到都城隍府上住段时日,他既利用你来整肃鬼差,用完之后定然会给你留一条生路。”
业途灵当然不愿将自己性命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他撇嘴道:“这事小爷既已做下,就不怕他地府上门找麻烦。到时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死。反正生生死死也就那么回事,即便是死了,师父总也能救活我的。但若是寻不到师父,那才真是生不如死。”
“哟呵!”征蓬夸张地叫道:“令师是哪位大能,敢如此夸口?”
业途灵淡淡道:“家师的尊讳又岂是能够随便说于旁人听的?你也不用管我师父是谁,他老人家恩怨分明,即便是我死了,他也不会因此来找你和城隍的麻烦。若你与都城隍能保住刘钱氏性命,那便算小爷欠你们一个人情,将来或许有所回报。”
“也罢。”征蓬正色道:“都城隍托我来寻你,却没交代非要将你带走不可。如今既已寻得,又将个中厉害关系说了个清楚明白,算是不负挚友所托。至于刘钱氏死与不死,干系全在你身上,倒不用承我等人情。”
说罢征蓬起身道:“喂,狄仁杰,看你也算是修行中人,道友登门你也不安排下食宿么?”
狄仁杰告罪一声,唤来老仆带着征蓬几人去客房休息。随后又拉着业途灵小手道:“小友,此事不可不慎。前辈身为人间圣护,地位与阎君近似,若他被卷入这桩风波中来,那可是天大的麻烦,一不小心甚至能演化成两界的纷争……如今这紧要关头,我们不能再给前辈增加困扰。”
业途灵苦着张脸道:“我也不曾想到,随便给个老妇人治病就会引来这般困扰。当初我到洛阳城找你,尚贤坊的狄府连条会叫唤的狗都没有,问了许多人也不曾得到半点消息,也只有钱有余那个臭捕快才肯对我说……”
狄仁杰苦笑道:“我牵涉谋逆巨案被贬谪,京城之内,人人避我如同瘟疫,生怕受了牵连,你自然在那寻不到我的消息。”
“可不是嘛!”业途灵道:“那个时候钱有余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莫说是救他母亲性命,便是再难十倍百倍的事情,我也只能替他做了。”
“这又何苦呢?”狄仁杰叹息道:“你好好在蜀山派里边修行,等候着前辈归来便是,何必苦苦寻他?九州鼎所在乃是绝密,仅有圣护知悉。即便小友寻到了狄某,狄某也给不出半点讯息。”
“这事我也知晓。”业途灵接口道:“控结界布雨一事我倒不担忧,之后的北海之战才是我忧虑的地方。曾听师父说起过,他们有意将仙族手下引到北海一战而灭之。这一战必是惊天动地的一战,不在旁边看着,我始终放心不下。”
“若你在旁边看着,义剑前辈才是真的放心不下。”狄仁杰淡淡地回应道:“如今你惹上了地府,若在北海之时正好遇上了判官纠缠,这让义剑前辈如何抉择?地府历来在与仙族的战争中保持中立,若将他们牵连进来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业途灵闻言默然,他心知北海之战远不是自己这般实力可参与的,但却始终按捺不住心中那份牵挂与担忧。内心挣扎良久之后,业途灵才道:“前辈,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狄仁杰笑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解决与地府的冲突。明日我便陪你走一趟兖州,与那都城隍合计合计,看看怎样才能把大事化小。”
业途灵涩然道:“小子怎敢劳动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