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镜头里, 白靴子上印了黑乎乎的一块, 王飞平走到演员跟前去, 让夏之余一提裙摆, 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了——两个大黑鞋印子。
连着周围虚虚实实的灰印, 一看就知道怎么上去的,场面突如其来的尴尬。
王飞平一双鹰眼射向张诗曼,脸色已然是冷下来了,直把她看的心里发虚才收回视线,轻咳一声, 对着服装老师道:“这脏弄一下,太明显了,要不行就给她换一双。”
服装老师蹲下看夏之余的靴子,旁边有工作人员帮她拉着裙摆,各人都凑上前靠近了看。鞋印印的还很深,鞋尖的轮廓也清晰明显,看来这鞋没少在片场踩来踩去, 要淡化这么深的鞋印确实不容易。
服装老师对自己助理打了个眼色,自己对导演解释道:“能弄浅点, 估计还是能看出来,直接换一双吧。”
服装助理很快就拿来了另一双替换的鞋子, 一群人拥着夏之余换鞋,把张诗曼晾在了旁边。
她站在一旁, 面对着前方挤了一圈的人, 头一回没有因无人问询而生气, 此时她看着带着不善的眼神向她走来的吕芹,心里发慌。
张诗曼有些埋怨王飞平,不过是鞋子脏了点,怎么放别的组可以,到他这儿就成了穿帮了?!她更不明白的是,踢那几脚虽然下了狠劲,可用的大多是鞋面和鞋尖,怎么就会留下那么深的印记?
只是眼下张诗曼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吕芹已经走到她身边,把她带到一旁,冷声问道:“你还想不想干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随她如平时一般无二的表情问出来,骤然加速的心跳淹没在不远处的人声中,不闻其声。
“余余啊,待会儿你该怎么演就怎么演,戏里怎么踩你就怎么踩。”小演员换好了鞋,还拿捏着分寸说些玩笑话逗着他开心,王飞平心里百感交集,除了心疼小姑娘外,心里就纳闷张诗曼那么大一个人跟一个小姑娘较什么劲儿?
面对一圈子人,王飞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缓缓将自己的话说了下去,“相信诗曼这点为艺术献身的觉悟也是有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场面闹哄哄的,一群人拥着有些热,换双鞋的功夫,已经折腾的夏之余汗都出来了。听着王飞平的话,自然是明白当中的意思,这是想替她出气呢。她感激地笑了笑,“之前拍了几遍已经熟悉了,相信后面和张老师会配合的很好的。”
有些人没听出其中含义,王飞平却敏锐地察觉到,小姑娘这是把诗曼姐改口,改回了张老师。他眼神闪了闪,欣慰地拍了拍夏之余的肩头。
小姑娘不是任人捏圆搓扁的软包子,很好!
想要在这行干,脾气太好可不行啊。王飞平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俩手插着腰,照旧挺着他那小肚子扯着嗓门指挥现场的人,也不管吕芹和张诗曼谈的怎么样了,大声嚷嚷着赶紧准备,再来一条。
各部门就位得很快,场地一下子安静下来,四名演员也站好位置。张诗曼收拾自己的表情,强迫自己先把吕芹刚刚说的那些关于合约的话放到后面,专心面对眼前的事。
到底是科班出身的,短短一会儿功夫,她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她这边一准备好,场记板拍下,夏之余立即就接上了词,对上人物状态,“哟,这这脸色变的,可没天边的流霞好看呢。”
张诗曼的气一时被堵在胸口,心中的嫉恨怎样也压不下去,难以掩饰地从眼神中漏出来,她嫉妒心上的亓邺神君要娶了别人,她嫉恨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仙子,身份无法与神女相比,此时更连嘴上的话都说不过人家!
她眼见着夏之余冷哼一声,要从她身边走过,脑中反应不及,身体已做出行动,伸出脚来放在她脚前,脸上带着狠恶的笑意:摔吧,在王母娘娘身边的宫娥前丢脸,最好把琴也一同摔了!
夏之余头都未偏转一分,眼角流露出些许讥笑,似乎这点小伎俩早已被她看破。张诗曼心中一跳,尚来不及思索其中含义,脚背上便一痛,那人竟是踩着她的脚背就过去了!
“卡!”监视器后传来王飞平的声音,地面滑轨跟着的拍特写机所呈现的效果也很好,“过啦!”王飞平面上带笑的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拍了这么多回下来,这次所呈现的效果是最好的,就连张诗曼也比之前要好不少。
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纷纷道“辛苦了”,有人上去把夏之余怀中的古琴道具接了过去,张诗曼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得大叫一声,弯下腰去。
“怎么了?怎么了?”
两个扮演宫娥的大特离得近,最先上前想扶住她,谁知两个小姑娘却扶不住人,跟着她一起蹲了下去。张诗曼直往地上赖,捂住自己的脚,额上冷汗都渗了出来,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脚背上蔓延开的疼痛,“脚、脚疼,啊……”
王飞平也赶了过来,询问地看了一眼夏之余,却得到她无辜又疑惑的表情,心里便明白了,看向张诗曼的表情又添了几分不喜。几个先前听见王飞平的话的工作人员也带着探询的眼神看向她,却见小姑娘脸上带着关切又疑惑的神情折身过来查看张诗曼的情况,也将心中那点猜想压了下去。
夏之余那点小体重,再踩人,能有多重?
有人掀开了张诗曼的裙摆,露出她的鞋面,只见藕荷色的鞋面上灰印清浅,连鞋底轮廓都看不出来,更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