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以为奇:“黄帅不就损失几个银子吗?买个教训,这也不算太差。我以前有一校友,童颜□□,苍井空范儿。搞不懂她有恋叔癖还是怎么的,一遇经济实用大叔必定恋爱,每一恋爱必称老公,把那些大叔乐得屁颠儿屁颠儿,供应消费无极限。她刷着大叔们的信用卡,开着大叔赠送的车,频频和帅哥约会。每次穿帮后必委屈无比痛哭流泪:老公,我是真的爱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茜茜兴致勃勃:“大叔们人到中年更经不得□□哎,这也不算悲催哎。悲催的是那些性侵儿童大叔哎,超变态,超丧心病狂哎。这类人就得被你那苍井空范儿恋叔癖校友恶搞一下。那黑铁塔又来骚扰你们了吗?”
我便细说其祥,最后道:“只怕君君要被领走,我实在舍不得,不放心,可又有什么办法?”
茜茜在电话里说:“你最大的心病不是舍不得,是不放心哎。那人明摆着是冲君君妈妈的赔偿金哎,他不会善待君君的哎。”
我心里是生满杂草的颓园,依着沙发有气无力:“一点辙都没有,只能等亲子鉴定出来。”
茜茜说:“你算被吴楠这个再婚男害惨了哎。君君要是被领走了,你就忘了他们,赶快准备再婚哎。再婚你可要谨慎哎!许多人都以结婚狂始,恐婚症终哎。”
我看着窗外雨幕,如处荒原的凄冷:“别提再婚,我过敏。我现在心里只有君君,每一想起她要被带走,心就被掏空了。”
我顺着洞开的卧室门望去,君君在梦中呼唤爸爸,蹬开了身上的被子。我急忙对着手机:
“不说了,君君蹬成光身子了!”
为君君盖好被子,将她横伸着的小手挪挪,我躺在她身边,思量前路,愁绪翩跹:
当婚恋的诚意被精心设计的圈套包裹,以心换心的游戏就成了兵法中的敌进我退。
这才是物质社会本色。
诚意就如男扮女装的李玉刚在唱《贵妃醉酒》。我水袖婉转媚眼飘飞柔情似水倾情演绎,我痴心不悔。你看不出我这个人是真是假。我的柔情你永远不懂。我在演戏你在看,但你永远看不清楚我的真面目。
又一个双休我和君君正在吃早饭,门被敲响。
我打开门,见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妇刚从门缝里探下头,君君就丢下筷子迎上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外婆。
君君的外婆高颧骨大嘴巴,穿着深蓝色的运动衣,短头发烫得好像鸡窝,布满暗斑的脸上堆叠着狐疑,劈面质问我: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说一声?还搬家?看不出,你人不大,心倒是倍儿贼!”
我认为她怨我隐瞒了君君身世之谜,便勉力做出笑脸:
“我是为省钱省时间搬家,这儿离君君学校和公司都比较近些。这事儿(我所指的是君君身世,怕君君听出来)……我本来也不知道,后来想问问你,但怕不妥,所以……”
我回头看君君,她正睁大眼睛竖着耳朵倾听。我拍拍君君,笑道:
“君君听话,坐这儿好好吃饭,我们大人去屋里说点儿事。”
君君懂事地点头。我便拉着老太太进入卧房,扶她坐了,关上门,低声道:
“阿姨,我们小声点儿说,君君听到了不好。”
我从饮水机里接了水,递给她:“连君君的爷奶现在都不知道这茬。为了君君健康成长,我想我们应该尽量缩小这件事的影响。我也想过去拜访您,但几次都没打通电话。”
君君外婆说话像吵架,毫不客气地指着我:“别动不动就拿君君爷奶压我。倩倩是我闺女,我辛辛苦苦养大她容易吗?你倒是先提那两个老货!他们不知道?这才正合你心意!早料到你霸占着君君不放,就没安好心!我女儿没了,她的赔偿金难道不该给我?”
我以为老人关心的是孤儿君君,没想到亦是为着赔偿金来。对于蓄意侵吞君君妈妈赔偿金这款罪名,我的羞辱感已不像前时那么强烈,满怀凄凉、伤痛,便不再客气:
“我和君君没任何血缘关系,但我一直担心她的将来,担心她能不能健康成长,能不能幸福生活。你是她亲外婆,我不明白,你在关心什么?”
君君外婆将手里茶杯往面前茶几上一推,由于用力过大,溅出了许多茶水。她看起来怒发冲冠,痛心疾首:
“跟我绕!跟我装迷糊!倩倩单位和保险公司一共要赔偿六十多万,你怎么不告诉我?倩倩是我女儿君君是我外孙!”她老脸上充满受蒙蔽的怨恨,和对邪恶、奸诈之徒的鄙夷、谴责:“难怪你一直不走,还假装为了君君?你早就从君君爸爸那儿知道了这个。你这个盘丝洞里出来的妖精!”
我气得发抖,身子踉跄着后退,声音轻渺,如一吹即散的云烟:
“我只想照顾君君,根本不知道什么赔款。钱对于你们这些人,真的就这么重要?”
妖精这样的字眼于我,真是穿肠鸠毒。
这老太太怎么跟慈禧似的,难道伺候过慈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