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明玉掀起幔帐,出声将许萤灵蔓延的思绪唤醒回来,“您写信跟老爷讨要的人,已经趁着夜色作掩来殿外等候了。”
“父亲真的请来了她,”许萤灵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拂袖道,“快,宣她进来。”
明玉转身去传话,片刻之后,一个女子垂首走来跪下道:“凝珠参见太子妃。”
“抬起头来。”
凝珠缓缓抬头,待看见她容貌的一刹那,许萤灵整个人都惊愕住,仿佛照镜子一般,从凝珠的脸上看到了一个酷似自己的容颜。
“凝珠斗胆,以太子妃的画像来易容,但易容之术七分靠妆容,三分靠神韵,天子妃天生贵骨,气质如兰,这神韵凝珠无论如何也学不来。”
许萤灵自床榻上起身,扶起凝珠,亲昵地同她说道:“本宫尚在闺中时便听父亲提过南疆有两大邪术,其一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蛊毒,其二便是这鬼斧神工的易容之术,父亲说这易容术可以假乱真、瞒天过海,本宫原本不信,如今见了你这一番变化,着实令本宫称奇。”
“许丞相说得应当是凝珠的师父,”凝珠垂手谦虚地说道,“凝珠只跟师父学了些皮毛,实在担不起太子妃的谬赞。”
“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宫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你这功夫定能练得比你师父还好,届时南疆易容术亦可在你手上发扬光大,你师父若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许萤灵宽慰道。
时光易逝,眨眼间秋日的尾巴已一点点消失,冬日的步伐却越加临近,这日,在各宫娘娘前来长春宫向长孙皇后问过安后,长孙皇后点名留下了青贵人和琬妃陪她游园,两人当然知道长孙皇后醉翁之意不在酒,恭顺地伴在长孙皇后左右侧,等待长孙皇后的临训。
秋末冬初的御花园里,花木凋零,实在无可堪入目的景致,长孙皇后游了一圈后,便失了兴致,与两位娘娘一起进了凉亭歇脚。
“青贵人,你瞧这御花园里的景致真是半点不如盛夏时的好看了。”长孙皇后望着那亭外凋零破败的景致,感慨道。
“皇后娘娘说的是,盛夏季节正是百花竞放之时,自然比这萧瑟的秋季要美。”青贵人回道。
“万物尚且有序,人便更该讲规矩礼节,”长孙皇后意有所指道,“近来,哀家听到了一些关于怡亲王府的闲言碎语,那话传得着实不堪入耳。”
听到‘怡亲王府’四个字,青贵人心下一惊,慌忙跪下道:“皇后娘娘,是那然儿做了什么不该的事惹起了闲言碎语,若是这样,为娘的先替他受罚。”
“这是做什么,琬妃,还不快将青贵人扶起来,”长孙皇后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你莫要紧张,不是然儿这孩子犯了错,而是你这当额娘的实在心大,怎能放任然儿带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入府。”
青贵人听得糊涂了,什么未出阁的姑娘。
见青贵人一脸茫然,确实不知情的模样,长孙皇后这才收回厉色,语重心长地说道:“哀家也是听闻,然儿自山神庙回来后,便带回一个姑娘住了些时日,那姑娘虽说不是出身名门望族,但到底是个良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子,然儿此举实在有欠妥当。”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这就让然儿将那姑娘送回去。”
“这…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入了怡亲王府,又贸然送回去,未免失了皇家的威信,”长孙皇后沉凝道,“哀家倒觉得,然儿这个年纪也该娶妻生子了,他既然属意这个姑娘,不若光明正大八抬大轿娶进来,青贵人,你意下如何?”
长孙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青贵人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同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她何尝不懂长孙皇后的心思。如今在朝堂上,虽再无其他皇子的风头可胜过长孙皇后的次子—百里溟寒,但自午门兵变,嫡子百里炎谷被射杀后,皇上对百里溟寒一直有所戒备,百里陶然是个心不在朝野的逍遥王爷,虽然现在对百里溟寒的太子之位够不上威胁,但若有朝一日他娶得重臣之女,难免会威胁到百里溟寒的太子之位,与其如此,不若顺水推舟,让他娶了那平民之女,也减少了一个威胁。
想到这,青贵人不自觉地感到后脊发凉,她虽不情愿,但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皇后说得极是,是臣妾有欠考虑,差点失了皇家威信,只是不知那姑娘究竟是哪家的女子?”
见青贵人点了头,长孙皇后也放下心来,喃喃回忆道:“似乎是叫苏什么珏?”
苏璃珏,青贵人脑海里猛地冒出这个名字,这个女子,当日分明红口白牙地拒绝了百里陶然的讨娶,如今却赖着百里陶然住进了王府,如此一个心思不简单的女子,若是让她做了怡亲王府的女主人,岂不要将那怡亲王府搅翻了天。
“皇后娘娘,”青贵人开口道,“臣妾恰巧与那女子见过一面,她不过是个商人之女,地位卑贱,让然儿收了做个通房丫头便是。”
“这…”长孙皇后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琬妃,问道,“琬妃觉得呢?”
琬妃与青贵人素来交情好,青贵人笃定琬妃一定会向着自己说话。
“臣妾觉得,那苏姑娘既是商人之女,自然是不够资格做怡亲王妃的,不过做个通房丫头又显得皇家小气,依臣妾所见,不如做个侧王妃如何?”琬妃斟酌着话语,她虽位列四妃,但行事向来谨小慎微,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琬妃说得在理,就如此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