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百合,“你可知来到平安门前,敲响奈何鼓,意味着什么?”
百合点头。
门叫平安门,鼓却叫奈何鼓。
一个生,一个死。
随后。
皇上命人端上两杯酒,“按照规矩,你必须喝下一杯,这两杯一个有毒,一个无毒,是生是死,听天由命。”百合看了一下右边那杯,迟疑了一下。
皇上,“你放心,不管是生是死,朕一定重审吴家之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百合跪的更深了,“谢皇上恩典。”
谢恩后,她缓缓起身。
看着右边那杯酒,眼里闪过破釜沉舟般的决然,之后纤手执杯,一饮而尽。
酒已见底,杯成空杯。
她唤了一声,“白歌。”
人群中,一个白衣少女走近。
百合,“我家曾经很有钱,但我逃出来的时候,很匆忙,什么都来不及带。”
白歌,“?”
百合,“这几年,我在翠花楼攒了些钱,存钱的箱子在哪你知道的,现在我把钥匙给你。”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精巧的钥匙塞到白歌手里。
白歌,“你想让我帮你转交给谁么?”
百合,“不,钱是给你的。”
白歌,“可我不缺钱。”
百合,“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奔波受累,多些钱总没坏处的。”
白歌,“谢谢。”
百合,“我其他的东西,也都留给你。”
白歌,“?”
百合,“谢谢你这一年多来的陪伴。”
白歌,“你怎么了。”
不习惯这样的她。
一年之前,她为了替三姐报仇,找上了和清王同样有血海深仇的百合。两个人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没有姐妹间的亲昵,却也足够信任。
现在百合突然要把全部身家都托付给她。
这。
到底哪不对劲。
百合,“有件事能不能拜托你。”
白歌,“你说。”
百合,“待会替我收尸,将我火化,骨灰就扔到海里吧。”
白歌,“你不会死的。”
百合突然笑了,目光柔和,“真是个傻姑娘。” 说完她的嘴里,黑血涌出,沿着精巧的下巴往下流,看着渗人,衣服一刹那就变得很脏。空气中有难闻的气味。
白歌一下失了镇定。
有毒?
怎么可能有毒。
她拉起百合,“我带你找三姐,她一定可以救你。”
百合,“来不及了。”
说着,拽住白歌。
就算来得及,她也不希望被救。
就这样死,挺好的。
白歌看了一下皇上,“原来你是这样的帝王。”早先就拜托三姐问过皇上,确认右边那杯没有毒,她才提前示意百合喝的,如今却害的百合中毒。
原因太明显了。
皇上想让百合死。
皇上撒了谎。
白歌素来不轻易相信人,但对南风皇上的戒备总是比对别人少些,却不料是这样的下场,她突然间哭了,自责的看着百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低头啜泣。
眼泪打湿了衣服。
百合,“听话,别愧疚,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酒是我故意选的。我死而无憾。”
她早知道,皇上想让她死。
君要民死。
民不敢不死。
就算今天不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日也要死于暗杀。
白歌,“为什么。”
没有答案。
百合死了。
白歌坐在地上,抱着百合,低头。
清王仰天长笑,好不得意,“这个蠢女人想要扳倒我,结果死在我前头了。”他看着白歌,“吴家一案,轰动全国,前后审理才一天就定案,你知道为什么么?”
白歌不语。
清王,“因为皇上也想要吴家的钱。”
清王,“谁会嫌钱多。”
白歌依旧低着头。
清王,“一旦百合活着,迟早会发现皇上也是当年一案的帮凶,会因此恨上皇上。她今天敢告我,将来保不齐就敢告皇上。所以,皇上会给她活路么?”
平安门设立之初的规矩是,一旦告天子,证据确凿。
群臣择贤主而立。
百合的存在,对皇上来说,是一根刺。
真相入尘埃。
微不可见。
就像一个鲜活的灵魂,消逝在天地间,无迹可寻。
清王向来满口谎言,这次说的,却全都是事实。一字不差。百官听的战战兢兢,普通百姓听的忐忐忑忑。皇上本人,倒很淡定,“一派胡言。”
清王又笑了。
他看着皇上这个样子,就想起了往日的自己。
自己强装镇定时,大概也是这样。
清王,“说起来我们兄弟,有些像,都道貌岸然,其心不轨。”
清王,“我虽比你狠,城府却不及你。”
皇上,“来人,立刻将清王流放。”
被拖走前,清,眼带嘲弄,“你们二人处心积虑算计我,扳倒我,却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皇上早想除掉我,是你们主动送上门,做了他的棋子。”
白歌终于抬起了头。
止住泪。
她站起来,抱着百合,声音很轻,“你说的对。”
又看了皇上一眼,“多谢赐教。”
然后。
一步步走远。
直到消失。
人群中,一个黑衣少年茕茕孑立,他从东南方而来,日夜奔波至此,完完整整的看着。他看见百合中毒身亡,看见白歌自责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