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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尺的重信重诺,那要看什么场合,什么事情。他若是个真君子,当初怎会把钱氏推出去做替死鬼?分家产是家事,除了咱们几个,没有旁人知道。姨娘你细细回想下祠堂里的谈话,你就没发现他们几个是合起伙来,站在一条战线上坑咱们吗?”
姨娘哑然,两眼空凹凹的。
“盏儿,你一早就发现了吗?”
“起先只是怀疑,可我一要他们立字据,他们就拿什么“一家人”来搪塞我。呵,一家人?谁跟他们一家人?这世上除了白纸黑字以外,我什么都不信。”
“那你还上赶着答应他们?”
巧儿听见云姨娘的话,立马就不乐意了。还是主子说得对,云姨娘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眼见着事情办砸了,就立马怪到别人头上。
可马后炮有什么用?她就不能管住她的嘴,好好想想后面的事该怎么办吗?
巧儿拿起抹布,走到云姨娘面前挤了一下:“姨娘让一让,奴才要擦桌子了。”
云姨娘瞥了巧儿一眼,不由冷脸挪了挪位置,又殷切的看向离盏:“那事到如今怎么办?”
“他们糊弄我,我也糊弄他们呗。想把萝卜栓在驴头上,不费粮食就给他们磨磨,做梦!”
“好,姨娘支持你,钱氏死都死了,千万别让她死后翻身!要是老太太为难你,姨娘帮你撑着。”
“好。不过姨娘,你今日不便在我房中多留,我怕绪王来得太早,钱管家又来小兰苑催我,被他撞见不是太好。”
“嗯,姨娘回去等你的消息。”
云姨娘一走,巧儿便把抹布往桌上一扔,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见好说好,见坏说坏,什么东西!”
离盏第一次见巧儿骂人,摇着头笑了笑:“淼淼带坏你了。”
“主子,我实在见她不惯。”
“你要习惯,世上的恶人比比皆是,像她这样肯把情绪做在脸上的还算好,那些深藏不露的人才叫可怕,什么时候反头咬你一口,你是猜都猜不到的。”
离盏说着这话,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越泽。
“是,奴才以后不跟这种人计较。”
“这就对了,世道这么黑,你也要学会藏着点。”
这话刚一说完,钱管家来了。
他走到石梯前停住,笑着作揖道:“二小姐,绪王在前堂等您。”
巧儿有些担忧的看着离盏,离盏却是展颜起身,将昨日老太太赏给她的如玉簪子插进了发髻里,整个人又精神了几分。
“好,我这就随管家一同前去。”
早一炷香前,绪王顾曾和一少年并肩走在路上。
谈笑间,顾曾问少年,“我就纳闷了,祁王总共没露过几次面,你妹妹怎么喜欢上的祁王?”
少年道:“就东宫采选的那天,本来她花了半年的时间,秀了一幅瀚海河山图,就为了在东宫采选上献给太子,结果祁王一上殿,她眼珠子就掉地上了。”
“我说你妹妹怎么一直都不嫁人呢,敢情眼阶这么高,竟然连太子都不嫁,要嫁给祁王。”
少年摇头苦叹:“是啊,她又不敢同我爹说,只会差使我这个做哥哥的。”
顾曾抬头望着天上的几朵白云,眼前飘过的都是祁王fēng_liú狷狂的影子,那般高不可攀,那般生人不近。
顾曾叹道:“难啊,难,太难了。”
叹完了,又正了脑袋说:“我看,你就该好生劝劝你家三妹,虽然没能见到祁王,但祁王已经收了她的礼,这已经很给她面子了。想我堂堂一亲王,照理他还是我叔呢,我去给他送礼,人家也不稀罕见我。我生气了吗?我没有,不仅不生气,还得屁颠屁颠的在人龙后头排队,排了两炷香的时间,才把礼送进去。你这么跟她一说,她便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少年摇头:“问题是,礼品不是王爷收的,而是离家的二小姐代收的,这便很气人。你想想,当时我妹妹就在车内,又是下雨,又是大太阳的天气,我妹妹足足被晾了两个时辰,结果人家后来的反倒先进去了,进去了不说,还把礼品给代收了。虽然于理是要谢谢人家的,但我妹妹心里匀不过去。”
“也是,以你妹妹的姿色,却被一个卖药的给比了下去,换做是我,我心里也堵。但我老实跟你说,这个姓离的小姐不是一般货色,脸蛋漂亮,这里也机灵着呢。”顾曾拿手指戳了戳少年的心窝子。
少年道:“我听说了,她在宴席上跳了一只舞,把白家小姐也比下去了。但话说回来,倘若她没这么有手段,我妹妹也不会催着我走这一趟。”
“你说得是。好吧,反正人我帮你引荐了,劝诫的话,你自己说。”
少年点头:“多谢了。”
顾曾和少年进了长风药局,药铺里的人都通通行了礼。绪王抬手免礼之后,就在柜台上捡了离盏的牌子。
钱管家热络的招呼他们上座,然后就跑去小兰院叫人,约莫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钱管家又笑盈盈的跑了回来。
“王爷,我们家二小姐来了。”
顾曾和少年相顾一眼,紧接着端目望去。只见日月百草图屏风后头,转出个婀娜的少女。
雪白的蚕丝绣鞋先伸了出来,再是鹅黄色的轻罗百合裙荡着涟漪,腰间用一根玉色的缎带绑着,头上一支深色木质的钗子,嵌着三颗羊脂白玉。
身姿匀停,眉眼灵透,顾盼间,一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