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记载,诸神时期,天界大乱,那一战,除了璇界创世神的女儿泫微,夜神之子琉卓,也就是后世引起双神之殇的两个神仙,其他神仙都已经死绝。而泫微和琉卓,也在双神之殇中相继陨灭,自此,这世间再无神祇!”
兀那婆僵硬地重复自出生起,自己、家人及整个六界对于神祇的认知,一面摇头,一面怒极生笑望着女儿:“你想保棂丫头的命——”
话未说完,却惊觉紫苏面色一白,嘴角溢出鲜血来。
兀那婆唇畔微张,继而又见紫苏素手捂住胸口,胸腔剧烈起伏,嘴角开始抽搐,喉咙中有液体汹涌。
“噗——”
一大口殷红的血喷薄而出,如红雾雨降地面。
“圣女,你怎么了?”
纵使兀那婆此时再生气,圣女终归是自己女儿,自是不能对那片血色视而不见,连忙上前搀扶。
紫苏秀眉紧蹙,一手撑住桌面,一手拉着母亲,似是在忍受极大痛苦,“我……”
刚说了一个字,胸前又是一阵蜷缩,“哇哇”连吐十几口血。血液的颜色从最初鲜红,再到暗朱,最后转变成褐色,乌黑的犹如墨汁的粘液。
兀那婆紧捏紫苏脉搏,面色先是疑虑,旋即惊疑不定。
紫苏素日脉搏平和,身体康泰,既无宿疾,也无外伤,照理说不应无故吐血。可是看脉象,她的五脏六腑正自发地分崩离析,因之丹田灵力源源不断地进行修复,方才性命无虞。倘若这种分崩离析不止,她便将一直耗损灵力填补,直至耗尽灵力五脏六腑自毁而亡!
“难不成你也中毒了?”兀那婆急道,想起丈夫的遭遇,对于紫苏的可怕异状,似乎唯有中毒能解释得通。
“泄……”
紫苏缓慢却坚定地摇头,几乎说一个字,便吐一回血:“泄……露……天机……我将……承受……此……苦果!”
兀那婆怔然,此番长谈,直到此时方才正视紫苏的惊人之语。
如果那丫头和送那丫头来灵山的“人”,真的是神仙,黑玄蛇在虚无境告知紫苏,并警告紫苏不得对其他人言。今日紫苏不得已告诉了自己,确是泄露天机,而泄露天机,天道立即降下惩罚。否则,一个好端端健康强悍的圣女之躯,何以若此?
然则,神族已经覆灭几万年,这在当今世界任何一个拥有正常思维的人类意识里,是铁板钉钉、毋庸置疑的事实。却为何偏偏一下子出来两个遗漏,而这遗漏曾好巧不巧一齐出现在灵山上?这番境遇,究竟是巧合,还是当初遗弃紫棂之“人”别有用意?
于真正的神祇而言,凡人生如草芥,挥若敝履,万一那“人”对白巫族有某种不妙的念头,那可如何是好?
这一瞬间,兀那婆脑海中闪现万千念头,无论那些念头如何辩驳、叫嚣和较劲,但事已至此,有些事纵使如天降金银雨般难以接受,也不得不接受。
她也知,天道降罚,凡人无解,惩戒既足,勿用药石。
“你……不该告诉我棂丫头的身世。”紫苏痛楚的模样令她心生悔意。
紫苏面白如纸,接连吐血之后,感觉体内碾碎撕裂之感渐消,在一旁未被血迹沾染的空地处坐下,静坐调息。
好一会儿,体内气血平顺,灵力暂时压制住天道惩处,方找回说话的力气:“如果我不说,母亲在棂儿面前显露杀意,即使情有可原,难免会伤那孩子的心。那孩子,视我为亲生,亦把您、父亲、紫陌他们所有人当做真正的亲人来对待,我不愿……”
话未尽,她清澈的眸底泪光隐约闪现。
兀那婆默了一默。本以为紫苏拼死说出真相,是避免她开罪神仙,彻底绝了巫族的未来,却不想紫苏是站在母女情分的角度看待此事,担心亲人欲戗,棂丫头伤心。而自己这些年虽然承认棂丫头的名分,心中却总是有个小而清晰的声音提醒着,棂丫头身上并无紫氏血脉,不是真正的巫族正统,便连三日前送的那枚储物指环还是丈夫以自己的名义赠送,她实则准备的是一颗普通夜明珠——是以,想出反其道而行的法子时,只当牺牲了一个外人,不痛不痒。
仔细想来,整件事,倒是她偏执了。
“如此,我们——”
“哐当——”
兀那婆话音未落,离二人不远处书柜拐角,突然倒下一个物什,连带着坠落几个竹简。
紫苏与兀那婆纷纷一惊,朝响动的地方看去。只见一柄长剑躺在竹简旁,剑柄和剑身呈淡淡的月白之色,其上雕刻着一圈圈晦涩繁杂的古文,剑柄一角,画着清晰的弦月,月儿蜿蜒,盈润的月黄似有生命般轻轻晃动,只瞧上一眼,便足以引起二人震动。
兀那婆脱口道:“映月剑为何在此地?你不是说棂儿此次回归灵山,会将它收回么?”
紫苏神情露出一抹心虚:“十五年之期将至,为了棂儿的安全,我私下决定暂时将映月留在她身边。”
“你,这——”兀那婆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棂丫头在做什么?映月乃是我族神兵至宝,怎可这般随意丢——”
仿佛为了解答二人疑惑,映月剑身抖了一抖,紧接着光芒乍现,一个人影从剑身里飘飞而出,人影先是拇指大小,然后尺寸增大至猫兔之类,最后幻化为真正的人形,直面惊呆了的二人。
半个时辰前,紫棂查看医书看得乏了,临时起意入黑玄蛇幻境活动一番手脚筋骨。映月剑被她埋在一堆竹简下,幻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