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便差人送你回暮云洲,阿时,真的不需要为师派人…”
“派几个吧,此次回去,我想…也不安生。”时童微微低着头,好似在思考些什么,马车摇摇晃晃的,她的头也跟着晃动,神医叹了口气,将小姑娘揽进自己怀里,“阿时莫怕,时家若是敢动你分毫…”
时童握住自己师父的大手,笑着说:“师父,报仇是要一点点来的,将肉从他们身上一片片割下来才解气啊。再说了,时家人,怕我还来不及。”
地域宽阔的暮云洲,从南到北估摸着要有半个月的行程,这是在快马赶路的情况下。时童之所以能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嵘凤国,完全是因为,时家人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生死,甚至已经忽略了她的存在。
版图以北,更寒。
时童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后院子的矮墙那里翻进了自己的破院子,推开旧门,摸索着被褥倒头便睡下,可没睡多久,她便觉得哪里奇怪,惊坐起来,点燃了灯。
“搞什么名堂?”
被褥换了,屋内的桌椅也换了新的,今日送来的饭菜还在,虽然凉了,但是看起来不错,时童皱皱眉头,立马开始回忆,这个时间段,时家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不成…是那件事提前了?”
想归想,最后还是因为赶路疲惫合衣沉睡。
时童的院子,可以用荒无人迹来形容,破败和萧索,仿佛一处废弃的塞外防风处,可笑的是,她的房间连雨都防不住。
冬夜,下起了窸窣小雨,将已经沉睡的时童从噩梦之中唤醒,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苦涩。
趁着还有几分睡意,时童裹了裹被子,拖着床垫子来到了屋子最角落的地方,打算在这房间唯一还算干燥的地方龟缩一晚。
原还想着点个火把,但走水这种事情,会引来大麻烦,这么一想,时童就放弃了。
“小姐!二小姐!您开开门啊。”
时童撂下蒙着头的被子,怒瞪着门口,强压火气起身去开了门。
“哎哟~二小姐啊,您怎么…哎哟哟这可如何是好,快,快请去冬荷居,早就该让您过去了,只是这几日敲门,您都,都不肯开。”
时童翻了个大白眼,我不开门,屋子里的被褥和饭菜都是鬼进来送的?
看着来的嬷嬷那神色惊恐,不敢再接近半分的模样,时童还是觉得有趣,为什么上辈子自己不知道好好利用她这浑身带毒的体质呢。
“怎么?”
嬷嬷一愣,雨夜之下,站在屋内的小姑娘说了两个字,那声音伴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仍旧清晰好听。这痴痴傻傻,还是个有毒的二小姐,给谁治好了?
“老爷给您啊,重新安排了房间,那里遮风挡雨的,物件都是新的,今夜有雨,便命我们赶紧将您接过去,以免落了寒病,不好嫁…不好交代。”
时童的脸没在夜色之中,只有那灯笼光在风晃动下,偶尔能够照到她的表情,是个笑。
见她笑了,来者心头稍安。
“带路。”
她又说话了,仍旧只是两个字。
嬷嬷朝着身边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咽咽口水上前替时童撑伞,雨仍旧下着,旁人看去,以为是个衷心的丫头给主子打伞,自己竟然湿了个透彻,可其实呢…
打伞的丫鬟怕啊,怕就这么给毒死。
这位小姐初生之时,不但将自己的母亲给毒死了,连接生产婆和屋内一干沾了她血的人都给毒死了,是个祸患,是个妖怪,接近不得。
“都督?”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从那破旧的时府一角,穿过花园,回廊,再过几座桥,来到那冬荷居门口,走马楼前,一位身形健硕,姿态挺拔的中年男子撑伞而立,他目光凝聚在冬荷居的匾额之上,似乎是在回忆着关于这“冬荷居”里的一切,如同尘烟一般,不堪回首的一切。
嬷嬷上前恭敬的一声唤,将时都督,时博后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扭头看向站在人群之中的时童,眸色瞬间寒凉。
“嗯。”
只留一个字,便挥手离开。
“可笑。”
众人听到,时童又说了两个字,说的似乎是她的生父,这可笑又从何说起。
“二小姐,快,快里头请吧,奴婢已经派人去烧热水铺被子了,您好生休息,今后啊…”
“嗯。”
时童抬手,飞快地从替她打伞的那个丫头手里将伞拿过,自己朝着熟悉的院落走去,这冬荷居,本就是她的院子,她母亲的院子,不,整个时府!都是她母亲的。
那丫头吓得魂飞魄散,僵在了雨中。
“碰…碰到了!”
众人一哄而散,独留那撑伞的丫头在淋雨,淋了好久…
时童熟门熟路地去了盥洗室,从脱衣到擦身,全都是自己做的,这个盥洗室设计很精巧,可以从外面倒入热水,可以从水盆子下面放水流出去,一个人倒也没什么不妥,反倒自在。
梳洗完毕换了身干净舒适的睡衣,爬上那铺着蓬松绵软床垫子的大床,时童笑意盈盈地睡下。
入住冬荷居之后,除却三餐和偶尔来送一些首饰新衣,再无人来打扰她。
三日之后,那个被时童碰到的撑伞丫头死了,府上皆以为是时童又毒死了一个人,到处传,到处说,可这毒女的盛名也就时府人知道,没人会敢说出去一个字,那不光是不要自己性命的做法,更是不要一家子性命的行为。
“叫仵作来验尸!”令人意外的是,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