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德一直有条有理地和杨家人谈论,横竖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杨家人有些火大,持续挑衅。
“洛老爷这般,我们不如请录事老爷来评评理。”一个不明身份的杨家人说话。
洛明德一捋胡子,坦坦荡荡地一笑,“众位既然这般为小兮着想,那么对害死她的人,一定也是不会放过。”
这头微蓝一惊,但心里,已经模糊地勾出了个影子。
“老朽不才,养的老二太过重情,他为人忠义,照顾故友之妻,也是尽心尽力,老朽原以为,小兮是自己想不开,加之女子生产,本就隔着鬼门关。可小兮去了的当晚,有个丫头在假山后面偷偷烧纸钱,让小兮千万不要来找她。”
杨家人哼了一声不说话,而微蓝,显而易见地看到白氏脸色发白。
“一问之下,那丫头还算镇定,说她是蒹葭院里的洒扫,不过是拜祭小兮。”
“这……”杨族长意图打断。
鲍氏嘲讽一笑:“这事不弄清楚,小兮在地下也不安宁,时不时回来杨家窜个门子甚的,毕竟……”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白氏的肚子,“杨大哥都能回来,何况是小兮?”
“那人呢?快些送上来审!”
杨族长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出来不许杨家人再说下去,道:“小兮的事,就是杨家的事,杨老夫人也是好心,事情未查明,一家人都好好说,何必争执?”
洛明德拍案而起,“宁忠媳妇!你就没甚可说的吗?那丫头可招了个十成十!”
白氏唇角含笑,缓了缓发白的神色,“愿闻其详。”
鲍氏走近白氏,随意地闻了闻,道:“月中眠可是名贵香料,加上一味雪中梅,便是催产堕胎的虎狼之药。”
“月中眠加雪中梅?”白氏自然地一笑,“我一个身无长物的妇道人家,如今度日都已艰难,洛家大嫂还指我有这种东西?”白氏恍若听得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掩唇淡淡地笑着。
“白小姐既然不知,那不妨碍我寻个丫头来问问罢?”鲍氏也是冷静自制。
这时,杨家有些躁动,估摸着本来想着要到东西,回去分一分,哪里晓得还有这么多事,堂下已经有人隐隐约约开始谈论杨氏,白氏同洛正蔳的关系了。
白氏依然一脸平静,“这是夫人家,婢女甚的,应当照顾精心罢,对于主家,这婢女自然是主家想听甚,甚好听便说甚。”
这是有意指洛家串供,微蓝再看一眼白氏疏淡的模样,心道,这女人也是不简单,难怪正蔳着了道。
杨族长心里想了几分,道:“这宁忠媳妇操持家业,照顾妹妹,那也是有目共睹的,洛大人若是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
杨老夫人一立起来,讥讽道:“你可别当杨家无人,便想随意拖这孤儿寡母下水!杨家可还大有人在呢!”
鲍氏笑,“诸位说的何话?都是乡里乡亲的,且都是为了小兮着想,可不要伤了和气。”忽而肃声道:“胭脂,水粉呢?”
言语间,就有两个丫鬟被带上来,那个胭脂,微蓝倒是常见,是杨氏贴身伺候的丫鬟,水粉嘛,似乎不是院子里伺候的?微蓝抓耳挠腮想了想,未果,只得继续看看。
胭脂大大方方,跪下行礼,可水粉却是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微蓝定睛去看那伏在地上的水粉,满头乌发有些随便杂乱,只被鲍氏看了一眼,就哀哀哭泣,杨家众人见洛家早有准备,一时又有些谈论。
“怎的?昨夜烧了纸钱,竟是不会抬头了?”水粉泪眼婆娑,泣道:“奴甚都不知,甚都不知。”
旁的胭脂硬气十分,冷冷地瞪着她泪如雨下的脸,恨恨骂道:“小姐没了,你能有好日子过?糊涂东西!”
又小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极小心地递给鲍氏,“去年五月初,我家小姐回娘家小住,少夫人又是帮小姐置办衣裙,又是嘘寒问暖的,尔后给了小姐这一瓶月中眠,说是最适宜安神的香料。”
杨族长拿不准地看看白氏,打圆场说:“这……这丫头是小兮贴身侍婢不假,只是也是杨家出去的,不会是有甚私人恩怨,想从中报复罢?”又转换眼神,看了一眼一直不敢说话的水粉,“你有甚说的?一道说罢。”
鲍氏一拍案几,“洛大人在此,杨族长也在此,再有隐瞒,发落了你去!”
水粉一急,一直磕头,“饶命饶命,……奴甚都没看到,甚都没看到。”
微蓝恍恍惚惚地听着,看着身旁也懵懵懂懂的南风,两人都不知情况,水粉的状况,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自己慌了手脚,更让人生疑。
杨老夫人站起身来,走到水粉面前,一脸脂粉倒像是匀称了许多,“你别怕,我是杨家的老夫人,同你们家的老夫人也是一样的,会为你们撑腰的,你倒说说看,谁谋害的小兮,还威胁你,只要你一五一十说了,杨家定然保你。”
微蓝心里哼哼一阵,骗子,多半卸磨杀驴。
水粉死咬着唇,死死不说,胭脂却对着鲍氏慎重地磕了一个头,“大少夫人容禀,我家二少夫人生产前,还有人来了信,说是杨府又出了事端,要她赶紧去一趟。”
鲍氏眼睛一亮,“好!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