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知道的,钱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父亲终于开口了:“小芸,你自己攒了多少?还差多少?怎么个想办法?”

小芸嚅嚅的:“这三年攒了一万,我准备给思竹借点,再跟学校沟通,后面从工资扣吧。我想没问题,你们不要揪心了,挺幸运的事啊,现在两万出头在哪去买房子?”

孙淑华摇点着花白的头颅,喉咙管里咕嘟响着自说自话,少顷拔腿就走。一会儿捧出个布兜出来,搁自己膝盖处放好,在里面一阵倒腾。

这个蓝布白细花的布兜小芸太熟悉了。它早于蒋家兄妹存在,年代久远得色褪加补丁,是兄妹俩小时候家里的百宝箱。那时布兜拴得紧紧,放得高高,里面往往有糖果、妈妈的一对银耳钉、小芸的一件新毛衣、哥哥的第一张奖状、家里关键的票据、极珍贵有限的钱币等。

小芸哽咽道:“妈,用不着,我有办法的……”

孙淑华只管埋头找,找那种小手绢团成一个小疙瘩的,一共兜底找出来十几个,在茶几上摆开。蒋正权百感交集地盯着,白首颤颤,手抖抖,像是坐不稳了一样。小芸睫毛上颤着泪珠儿默默看。李莉扭身把浩浩抱进了卧室。蒋勋力帮母亲解开手绢,都结的死结,每一个都解得好费劲,但谁都知道,这哪一个手绢包的攒成不是更不易?

陈旧的各值纸币,还有老版、老老版的,合计一千零九十二。即使叠得整整齐齐,老母亲都需双手才能拢住。母亲就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币往女儿包里放,长舒口气,抹把汗,对女儿笑:“拿去凑房钱,妈没本事攒更多。”

“好好……”小芸背起包就往外走,门一合上,满脸泪就淌下来。

身后响起了自行车的叮叮声,还有呼唤声,哥哥来送她。

街上人很少,本来的街灯还有众多临街的家家户户点亮的灯笼,却让深夜,依然年味浓厚。

哥哥推着自行车,妹妹偎在一旁走。

“哥,我太不孝了,到现在还让父母跟着费力操心。”

“傻姑娘。我家小芸心有多善,做哥的还不知道?倒是大年夜还让你一个人回人去校空的宿舍,做哥的才不称职啊!”

“哥——”小芸软糯懦叫一声,攀上哥手臂,贴脸蹭蹭:“我知道你心疼我哩。爸妈全靠你和嫂子照应着,我把自个儿还顾不好?放心吧,我没事。”

兄妹俩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走得再慢,一会儿也到西街子小学了。蒋勋力把车支好,从上衣内衬口袋掏出一叠钱:“哥这儿有一千六,你嫂嫂不知道的。”

小芸慌忙拒绝:“用不着的,嫂嫂详细惯了的人,后面知道了,你们日子还要不要过?”

蒋勋正不由分说把妹子包扯来,把钱揣里,妥妥地给妹挂肩上,再拽到前胸来:“放好了,我就你这一个妹。等开年上班了,我再找同事借上些,一定让你买上这房。哥的房你住着憋,哥要让你住宽心。”

小芸狠狠地点头,穿进校门时,忽地转身,眼睛晶晶亮:“哥——新年快乐!”

“小芸,新年快乐!新年好运!”蒋勋力中气十足地吼。

突然炸响的好大束烟花映亮了校里校外兄妹俩互相凝视的笑颜。

除夕日,杨思竹在男友周家显家。

周家在鸣涧城北一幢旧建筑的五楼,面积六七十,卧室俩个儿子一人一间,父母在客厅背光角落挂帘搭床。人多、味杂、屋乱。

但有一特色,周家饮食开得好,周家显五十出头的大个子母亲姜大琴掌得一手好勺,以致两个儿子耳濡目染都练就了几成厨艺。父亲周国斌是县政府车队的司机,服务的都是县级领导,这么多年便跟着沾了不少品尝美味佳肴的光。老周时不时会对一口味独特的菜品赞不绝口,回来对色香味形绘声绘色描述,姜大琴试做过一两次,成品在老周眼下跟原盘便不差上下了。

周家显的弟弟周家成小他两岁,不知底细的人不管是从面相或是秉性上看,弟弟都更像哥哥。周家显壮,周家成胖,一胖便敦厚,敦厚便显老成,事实上,周家成比哥哥周家显本就要踏实本分得多。

周家成前不久和老婆徐严玲奉子成婚,当然,礼节思竹不清楚,仪式至少是免了的。两人谈恋爱期间就有商有量在前面街道租了间铺面做家电维修带收售旧家电生意。徐严玲一看就是精瘦灵敏的女子,如今挺六个月孕肚把店里经济账目管理得滴水不漏,周家成只管修理、搬挪、下苦力就行。

周家年夜饭桌上盘叠盘满满当当。天上飞的鸽子、水里游的鲤鱼、地上跑的鸡鸭、田沟钻的泥鳅、牛羊肉、各色时蔬……当然山珍海味是不实际的,这些大众的食材,姜大琴施全能操作,成色丝毫不逊酒店餐席。

一家子围坐着大朵快颐。一茅台开封,父子三人殷殷对酌,那是相当快意人生。三位女性盛上一小碗香浓青菜粥佐餐,年饭丰盛、气氛美满。

一家之主晕了几小杯,红光满面,话也多了,桌上扫上一周:“家和万事兴,每个家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人人——身体好,家人间——相亲相爱。对吧?对吧?”甩着头四处问,其余人都忙不迭点头。

“咱家添了两个媳妇后,是越来越有奔头了,二小子都要当爹了,来来来!当爹的祝贺你!”周家成赶紧跟父亲碰上一杯。

“老大啊,要加把劲了唷,让咱家人丁兴旺,多子多孙!”周家显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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