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隔着软软的被子搡他,倒像是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笑着叫:“你先抱着,床上可脏。”她便往卫生间去,淘洗来一张毛巾,俏皮对他一扬:“这看着是新的,我用来做清洁了哈。”她爬上爬下擦床,他抱着一大篷被子眼睛不打转地看,她干活的样子怎么也可以那么优美?
她表示擦好了。他便放下被子,又去找来被单被套枕头等,两人齐心协力把床上抻平铺顺,铺就了一套喜庆的金黄色的“花好月圆”。他手指压压,几乎陷入整指长,说到:“河边温低些,需要再买个电热毯,客厅勒个电烤炉,也可以拿进来用。”
她眼光柔柔的,软软声:“太谢谢你了,这屋这么好……房钱我可不能少。”
“我可没做出租房子的生意,”他眼神清亮,嘴角一抹笑:“都是朋友,你尽管先住着就是。”两人床头床尾站着,都牵起一处被角,被面涟漪轻荡,两个人的心都像随着那细纹晃呀晃。新房、新家具、新床上用品,给湘云住是否合适?他脑海掠过一丝不安。但面前她的清风一笑,轻而易举就吹跑了他不攻自破的已婚者操守。
初七一早,何鈡梁赶往雁医一院,与妈和妻子一道守在生殖科一诊室外听配胚结果。不出意料又碰上了那位大姐,她看来四十差不离,青丝隐白发,一脸焦黄。但见她只身一人,思竹挨她挤着问:“你一个人来啊?”
大姐耸耸肩:“我习惯了,能不让他来我们都轻省。反正心里有数,取两个,能有一个配上我就阿弥陀佛了。”
那大姐又问思竹:“你取得多,有不舒服没?”思竹自我感觉下,摇头:“应该没啥,就肚子点点不自在。”大姐便又关心地问一旁一位卷缩在椅上成团的女孩子:“你怎么啦?”女孩子站着的老公代答:“她腹胀着,取了四十几个卵哩。”一众人都侧眼相看,都是羡慕的目光。
大姐第一个被叫了进去,一会儿掩面出来。思竹叫住正想问,大姐眼红红红地看她一眼,撒手便走了。
何鈡梁拍拍她,安慰着:“你别急。”她岂能不心惊,时刻关注着走出诊室的人。一个女孩心满意足地出来对家属就两手指伸开十指开心地展翅。还有一位满怀希翼进去,低头耷脑出来,一会儿家属就在愤不平:“取了十五个!咋才配两个胚?医院干啥吃的?”
鈡婷简直熬不住了,声音发抖着:“我一边呆着去,这儿我快出不来气了。”
思竹可怜巴巴地看着何鈡梁把他老娘护着挤出人堆,正稍松懈心神,就被叫进诊室了。
但当她走出诊室时,何家母子俩却都门口眼巴巴地瞅候着。她憋着一股笑意,举起左拳头,一根根展手指,母子二人面色阴转多云。她又举出右拳头,何鈡梁晴朗朗地笑了,拉她就往外走。剩下老母亲在后面又喜又怕地追:“慢点,她还不能用死劲!”
来到大厅空荡处,鈡婷放下心头大石,喜气地问:“你到底配了多少胚胎?”
思竹眼珠一转,贼笑着,蹲下去就要解鞋带。鈡婷糊涂了:“干嘛呢?”何鈡梁笑得全身都抖了:“妈,她要用脚趾头给你报数呢!”
鈡婷笑得一旁坐着揉肚子去了。何鈡梁一个人去办好冻胚手续,三人回酒店拾好东西便坐上了自家车回鸣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