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盛殊自从那次竹林拾得伊方的玉佩回去之后,就接到了景中帝病重的消息,而景中帝生病无法负担过多的事务,于是就常常传了她和大哥去帮忙。所以虽然时常进宫,却总不得闲去寻他,那玉佩也就一直在她身上存着了。
她以前从来不好管政事,现在忽然要她帮忙起来,实际上还是挺吃力的。还好云盛铻从小是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虽然现今不良于行,但是他的经验比云盛殊老道的多,有他一直帮衬着,倒也做的还算不错,有时候也能得景中帝夸赞一二。
她那日在世子府尝到云月恒的手艺之后就与云月恒一起商定了在京中开了一家高档食楼蒹葭阁,对外只称是裕王世子拿世子妃的嫁妆开的,生意相当不错,故此也打探到了不少消息。所以她也知道现在京中都觉得景中帝这势头是要选她做继承人了。
只是她到底心里对那个兴趣不大,又害怕景中帝这样器重于她其他兄弟姐妹会感到嫉妒进而下什么黑手。所以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欢悦,反而加倍忧心忡忡。
偏偏正是这阵子忙的时候,她的二姐云盛澜上门拜访来了。
若是往常她是愿意与这位美人二姐一起谈谈天唠唠嗑的,但是她最近确实忙的焦头烂额,没什么心情接待她。
可是不接待也不成。
她知道只要她敢这么做,第二天长安城中定然就会流出传言说她自从得了圣上的器重便妄自尊大,瞧不上其他兄弟姐妹们了。
峦翠姑姑疑惑道:“殿下平素并不怎么与她来往,今日这不年不节地找上门来,怕不是好意。”
盛殊宽慰她道:“姑姑莫要担心,这里可是兴庆宫,她就算不怀好意又能把我如何倒也没什好怕的。”
峦翠道:“只怕是来打探消息罢。”
盛殊笑着摇摇头:“我这个二姐只怕还没那个脑子掺和朝堂上的什么事儿。她向来也都不管这些个的。”
二姐云盛澜倒不是个坏人,但确乎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一生所长只是一身好皮囊和音律之事。云盛澜自己也很知道这一点,所以向来不掺和朝堂上明争暗斗的事。
但她虽不在意帝位最终花落谁家,可对于伊方是极其在意上心的。
她一直以为她对于伊方来说是最特殊的存在。虽然伊方向来性子冷淡寡言少语,但她相信伊方的心同她是一样的。
可前两天新封的安平公主云月令来她府上做客,闲话家常间无意间透露伊方前段时间曾经在城郊竹林私会一名女子,云月令的人远远瞧着竟有几分像是临仪公主云盛殊。又说听柏医丞说,临仪公主近日新得了一块儿玉佩,好看得很,上边结着个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
听着像是她送给伊方的那块。
伊方琴艺无双,又生的眉目清秀,不是没有贵族小姐倾心于他的。但一来伊方对外人总是极其冷淡——不用说女子,就算是男子也是一样——二来伊方虽是罪臣之子,但她也是大夏朝堂堂正正的二皇女,放眼整个长安,能跟她强争伊方的人也寥寥无几。
可这回情势比往常又不同。
且不说竹林私会是真是假,若真老六起了心思想与她争抢,以老六如今的势头,她只怕是毫无招架之力。她为了伊方迟迟不嫁,绝对不愿意看到伊方被旁人抢去。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略显尴尬。云盛澜原本就对这个无甚交情的六妹妹无话可说,只不过是听了月令的话想来探探风声罢了。
还是云盛殊先开了口:“二姐近来可好今日竟得闲来瞧我”
云盛澜笑道:“想着我们姐妹许久不曾这样聚一聚了,甚是想念,便来瞧一瞧你。正好前些天新得了一盆?”说着让侍女们抬上一盆牡丹。
“此是千叶牡丹,又名潜溪绯。开时颜色极鲜艳,花千层。但枝弱,开时须以杖扶。前些时日舅母来探望我的时候送的。今日上门拜访,无以为礼,又不好两手空空,索性将它带了来。”
云盛澜的母妃关婕妤家是豫州有名的牡丹大户,富得流油,家中所植名品牡丹更是数不胜数。也难怪她出手这样大方,一送就是一盆千叶绯,连那盆子都是描金漆彩。
姑娘都是喜欢美丽的花儿的,云盛殊也不例外。这潜溪绯她自然是喜欢的,可是思前想后又觉得云盛澜此番举动略显突兀,又想现今她身负要职,该不是有求于她故此以此物讨好于她。若是如此,那这千叶绯可就不是那么好收的了。
只是她一时间也还真想不出云盛澜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云盛殊道:“此花如此名贵,我这兴庆宫内又没个中用的好花匠,只怕到时候辜负了二姐的一番美意。”
云盛澜愣了一愣,赶紧道:“不打紧,若是没有得用花匠,也可将这牡丹连同盆子一并栽下。这样管理起来就方便很多。”
云盛殊摆摆手道:“二姐,咱们之间明人不说暗话。要真想我将这潜溪绯收下,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否则只怕你要白跑这一趟了。”
云盛澜被她这样一说,白皙的脸上顿时微微一红:“六妹多虑了。姐姐不过是想着多时不曾与你往来,怕生疏了你我姐妹情分。”
原来不是有所求。
只是没想到居然连这个一向不甚关心朝堂的二姐居然也想要来讨好她了。看来有些事只怕难躲得过了。
又勉强寒暄了两句,云盛澜便把话题扯到了音律之事上,云盛殊本不在行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