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深在靠近她的时候脚步骤然顿住,原本就蹙着的眉心此刻更是纠在了一起,仔细看,眉梢间似乎还夹了一些困惑。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退了出去又进来,如此反复三四次,就连贺远之都懵了。
聂甄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从窗户玻璃上看到了室内全景,一转身靠在那里,盯着顾庭深噗嗤一声笑了:“贺警官,这就是你请来的帮手?怕不是要先去看看这里?”她笑眯眯地指了指脑子,眼里的奚落毫不掩饰。
她脸上挂着不羁的笑意,透过灯光打量着顾庭深。
男人身高腿长,眉骨分明,身上有种清冷的书卷气,他穿着一件浅灰色风衣,有一种高冷的贵族气。
聂甄的笑意更浓,不及反应,男人忽然朝她走来,那张清隽的脸突然之间在眼前放大,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然身后就是窗户,她退无可退。
顾庭深俯身在她身上闻了闻,漆黑的眼里深不见底。
她身上除了还未消散的烟味之外,还混着白酒与龙舌兰白兰地的混杂味,可是……像往常那种剧烈的嗅觉冲击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就连刚才在屋外还能清清晰可闻的煤气味一下子就被她身上的味道覆盖了。
聂甄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刚想推开他,顾庭深却已经先她一步直起身径直往卧室走了,边走边叮嘱贺远之请她出去。
他的原话是:“请这位小姐去外面待一会儿。”
贺远之虽然不懂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但为了尽快解决问题,还是耐着性子把正欲发作的聂甄推了出去。
死者林小七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她面容安详,看得出来死前并没有受太多痛苦。屋内也没有任何打斗迹象,从贺远之已知的情报来看,想要证明林小七他杀恐怕并不容易。
顾庭深立在床边俯视了她一会儿,他双手抄在风衣口袋里,笔直地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隐隐透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卧室收拾地很干净,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样子,他走到衣柜前翻看,发现几件礼服并排列着,回头再去看林小七,他的眉眼渐渐聚拢。
门外的聂甄不满顾庭深对自己的态度,几次想进去都被贺远之拦下来了,聂甄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说了她是自杀,你一口咬定认为这是他杀,明摆着觉得我在说谎是吧?”
聂甄素来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知道,她家世好,纵然混了娱乐圈,在圈子里也没人敢得罪她,向来都是横着走的,但贺远之可不吃她这一套,聂甄越是笃定他就越是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贺远之认为她不配合的原因,聂甄从一开始就咬定这是一起自杀案,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认为这是她故意转移视线。
哪有人会跑去别人家里自杀?况且据聂甄自己所述,这里只是她其中一个居所而已,除了偶尔休息之外这儿已经空了半年以上。
“聂小姐,如果你不实话实话的话,恐怕明天的娱乐版和社会版头条都要被你包揽了。”
聂甄挑眉:“你不用威胁我,我不吃这套。”
贺远之不悦地皱起眉头,没等他反驳,顾庭深的声音就从门内传了出来:“黑红也是红,对聂小姐来说不怕丑闻,就怕没有新闻。”
顾庭深走到门口,鼻尖的味道随之渐淡,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聂甄,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他就听到这位小姐语气的不耐与张扬,他甚至不用看都能猜到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会是如何。
聂甄双手抱胸懒洋洋地抵着身后的墙,说实话,眼前这个男人长得很帅,这种帅和娱乐圈内她见过的那些油腻的帅完全是两种气质。
她忽然问贺远之:“他叫什么名字?”
贺远之张口来不及回答,名字的主人自动接了她的话:“顾庭深。”
“庭院深深的庭深?”她勾了勾唇角,好像对他的名字颇感兴趣。
顾庭深没有心情和她唠嗑:“你和死者关系如何?”
“一般。”聂甄吊儿郎当地回答,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人。
“你最近是不是收留了一个与汽修方面有关的人在家里?他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贺远之心里忍不住放松了一些,看来顾庭深闻到了什么关键性的味道。
聂甄脸上明显一僵,回话的速度比刚才迟疑了至少两秒。
“没有,这房子空很久了。”
顾庭深半眯的眼里闪过一丝诡谲,他身上很冷,就连声线都不带一丝感情,只见他朝她靠近一步,声音逐渐放低:“你的卧室打理地井井有条,桌面和沙发缝隙少量积灰,所以我相信你的卧室的确空了很久。但另一侧的客卧床单被套都有明显褶皱,房内有很明显的汽油味,这是长期与汽油打交道的人身上才会有的,什么职业需要长期与汽油打交道呢?加油站和汽修公司。与客卧相连的卫生间里有一小还没用完的洗手液,并且身上有浓重的机械味,两者结合,根本不难猜出住在客卧的是什么人。聂小姐你确定我们要用这么难的方式沟通?”
聂甄紧抿着唇没有看他。
“虽然你刻意用香水驱散了那些味道,但长期住在里面,这种味道是会扎根的,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彻底驱散的。”顾庭深的声调平稳沉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在叙述事实而已。
聂甄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面色冰冷,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高冷,像悬在天上一样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