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钧讶然,看着宋迎还闪着泪光的眼睛,里面好像倒映着一个无从遁藏的自己。
宋迎问他:“为什么不再继续考大学呢?”
在她看来,或许“知识改变命运”是一句空话,但是——
他该有更灿烂的人生的。
不是说能多赚多少钱,实现多大的价值,就是不能像现在这样得过且过,日后回想起来觉得可惜和遗憾。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辩驳呢?为什么不抗争呢?为什么不洗脱冤屈呢?
就好像她知道,他觉得自己并不是无辜的,当年因年少气盛犯的错,他总该需要出来承担后果,不能以运气好坏掩盖过去。
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可是能怎么回答她?陈钧闭上眼睛,握着的手指紧了又松,扯出一抹苦笑,“谁知道呢。”
“小钧叔叔,”宋迎拉了拉他的手指,“你再试一次好不好?”
“试什么?”
宋迎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依你,比如,”拉钩的手指晃了晃,“跟我一起考大学?”
陈钧随她晃,晃动的过程中,两只手的大拇指碰到一起,盖了个章。
宋迎捉住他的手不动,惊讶地看着他:“你看!那就这么说定了!”
*
那天回去,宋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吴玄对陈钧的感情不一般,是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的。
晚上躺在床上,光明正大地给陈钧发消息:
我知道吴玄姐姐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陈钧头皮发麻地回她:她要结婚了。
宋迎:……怎么会?
陈钧:你没看到她手上戴的戒指?
宋迎:胡说!我看到了她的手,很好看,但没有戴戒指。
陈钧:左手还是右手?
宋迎一愣,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是左手还是右手来着?好像是右手?对,是右手。她有点开心,乐着故意回他:左手!我看清楚了!
陈钧:还左右不分了!
宋迎:嘿嘿。
宋迎:小钧叔叔啊。
陈钧:说。
宋迎:吴玄姐姐要结婚了,你是不是觉着挺可惜的?
陈钧一脸莫名,却还是回她:可惜什么?
宋迎想说他明知故问,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而是终结了这个话题:没什么了。
陈钧:宋迎你……?
你……?
她怎么了嘛。
宋迎还在想陈钧怎么欲言又止的,他却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天很闲?”
“嗯……”宋迎摸不准他的意思,含糊道:“还行吧。”
“你就没什么想法?”陈钧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之后。”
这下换她莫名其妙了,“你是指……哪方面的?”
陈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该说你什么好。”
在他说了“想法”,宋迎脑袋里真的冒出了好几个想法,其中有她最关心在意的那个。她深呼吸,问:“你、你是准备回、回答我了吗?”
话说得磕磕绊绊的。
“宋迎。”陈钧突然很正经地喊她的名字。
“嗯。”她也很郑重地应他。
“高考那年,我十八岁半。”
“犯下了错,也承担了相应的后果。”
“如今过得不好不赖,却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也许正如你所说,错的不是当年的事,而是我做出的选择。”
“所以,”陈钧的语气明显又严肃了几分,“你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吗?”
不管你是十六岁还是多大,喜欢这件事,你真的想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