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狗儿都在闹,两种闹的目的其实有区别。
故事与那些不同:
它们活在人类各种族群和语言间交流、讲述中。
不能被人用大声朗读,对故事来说是个很悲伤的事。
因为,这其实不算真正在我们这个世界活过。
就像树上有一枚成熟的果实,她那美味果肉下藏着种子,只等好像父母保护的果肉腐败、消失,自己掉落土中萌芽才得到真正的新生;
又如同所有的美妙乐曲,渴望被一双灵巧的手或一位悠扬、婉转的金嗓子,用乐器,用歌声把它们变为美丽诗篇。
书,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发现并开始欣赏自己,
大声的朗读之后,带着魔法的它们就能带来各种让人惊讶的变化。
那些变化,不论好坏,都会在人类的思想中生根、发芽,改变读者的性格和命运。
“书,或者叫故事,不管怎么说都需要被阅读、被理解,”
虎理的妈妈轻轻地说。
和人一样,故事也需要沟通,被人理解。
和她们最有效的沟通方式就是被阅读。
这也是她们从自己的世界,那个充满梦想和美丽的地方,拼命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原因——希望读者,爱读书,爱动脑的人能赋予自己生命。
这就是虎理的妈妈被疾病带走以前告诉他的事。
记忆里,当时的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手指从书的封面轻轻划过,就像划过儿子幼嫩的小脸时那样。
虎理永远忘记不了,妈妈过世的那一天。
记得那时正在上课。
学习内容是法兰克人自诩为“世界文化的巅峰和法兰克帝国文化最灿烂的那朵奇葩”——法经典和古代诗鉴赏。
这玩意枯涩难懂,让法生,甚至令大部分中学生,也包括无数大学生头痛无比的东西。
偷偷说一句,某个吹嘘有语言天赋的小家伙,他一样的害怕。
更喜欢华夏文化,虎理当然一样不感兴趣。
当时满脑子都是,妈妈在家怎么样了,要是想喝水或上厕所身边没人该怎么办之类。
总之思想飞扬的没边。
外号“长鼻猿”,有着超常大蒜鼻子的校长,他突然闯进教室,走到法兰克文老师身边,和他悄声说了些什么。
法兰克文老师点了点头,回过头面对全班,脸上的表情比以往更严肃。
当目光扫到胡理身上,看着孩子变得紧张的眼睛,声音一下也变得比以往更温和。
嗯,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了。
“虎理”
他点了男孩的名字。
告诉说虎理家里有事,并让他马上收拾好东西跟校长走。
不用别人安慰或是解释什么。
虎理猜到家里发生什么事,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表情看起来还是很严厉,却试图对刚失去母亲的孩子温柔一点。
校长大爷将其带到校医那里,自己小心的站在孩子面前,还特意请到像男孩母亲一样温柔的女校医——贞德小姐来安慰。
当女校医端茶过来,男孩接过茶杯想说的什么,却被滚烫的茶水烫到了嘴唇。
猛烈的刺激,一下让他想起:
我,活着...活着。
但........妈妈没了........没了。
从此后,再也看不到了。
他已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第一反应是愤怒。
那个大师就是个骗子。
他教授的所有办法试过不知道有多少回,可就是不能让她活下去。
他后来又想,大师是华夏很有名的人。
一个那么有名的老和尚,又怎么忍心骗自己这样的孩子。
所以,会不会是自己记错,做错了其中哪个步骤,或者那天早上他数错了什么。
也许他应该加上一个什么动作,大概能够使状况有所改变。
不过........不过。现在,一切都没用了。
她走了。
他应该呆在家里的。
每次被逼,去上学的时候,他总是很担心。
因为如果他离开妈妈,就无法掌握她是不是能活着。
大师提醒过,说那些赐福和祈祷仪式在学校不管用,不在病人当面做可能无效。
而学校不可能任由自己老逃学,那样妈妈也会伤心的。
虎理尝试过用学校学过的东西,诸如基本医疗常识什么的来做点什么。
但全世界那么多科学家和医生都做不到的事,自己一个小孩能做的不多。
而现在........现在,一定是自己怠懈了的原因。
也许是祈祷、赐福的仪式还不够虔诚。
自己付出了代价——妈妈........妈妈已经不在了。
自认想通了事情的前后因果,虎理哭起来了。
为自己的失误感到羞耻和懊恼。
随后的那几天,嗯,应该叫头七吧。
记忆里留下的全是些些模糊的东西:
像邻居或亲戚什么。
总之说些奇奇怪怪话的男女,他们一边摸摸他的头,一边给他些零钱让自己去买零食。
告诉他说“这样小老虎能开心点”
一边还把哭泣的男孩,揽在自己怀里不停地安慰。
哎呀呀,他们这些人,那身上香水、樟脑味和其他古怪气味混在一起,让被搂住的男孩不停打喷嚏。
依照种花家守灵的规矩:
穿着白衣、带着黑袖套的他一直待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