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新仇(1/2)

当日，韩若钧已在弥留之际，却仍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韩老夫人心如刀绞，却无计可施，唯有请来神医葛老，不求妙手回春，只愿韩若钧走的安详一些……

“葛老，这该如何是好……”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至苦，亦是如此。

韩老夫人早已心力憔悴，无非是强撑到此时，为的只是再多守着韩若钧几日。

“令郎可有心愿未了？”葛老看过韩若钧之后，如此相问道。

“这……”韩老夫人心痛不已，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韩若钧今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更不曾清醒过来，因此韩老夫人并不知儿子此刻仍执于何事，“钧儿只是喃喃，却听不分明他在说些什么……”

“如此……”葛老沉吟道。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枚瓷瓶，那瓶中，却只装有一粒红色的药丸，“将此药于令郎服下，他可得片刻清醒。”

韩老夫人惊喜交加，正欲下拜，却听葛老说道：“令郎心愿了却之时，便是他大去之期将至。”

这药，千斤重。

韩老夫人攥在掌心，她望着韩若钧的病榻。

往日那般风采卓然之人，如今形容枯槁病卧在床，若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怕无人相信，那卧床不起的，便是酒圣——韩若钧。

她一步，一步，来到韩若钧榻前，“钧儿啊……这药，我该不该给你啊……”

许是母子之间心有灵犀，韩若钧双目紧闭却是皱眉唤道：“娘！”

“娘在！娘在啊！钧儿！你还有何心愿未了！”韩老夫人拉着韩若钧的手，哭倒在榻前。

然而，韩若钧却陷入更深的昏迷。

那粒红色的药，终究还是放入了韩若钧的口中。

“沁水，白府……”

纵然时隔多年，韩老夫人仍清楚记得韩若钧最后留下的那四个字。

然而，这沁水白府远在水天茫茫之间，若想寻得，谈何容易！

“原是您命人在沁水白府外的松柳径，高呼‘酒圣韩若钧送酒来了’？”若水听至于此，接过话道。

“正是。”那派去寻找沁水白府之人，便是之前韩老夫人命其暗中跟踪韩若钧的家丁老沈。

“如此说来……”

“莫非！”

若水与韩老夫人在这一刻，同时想到了某种可能——

“敢问老夫人，那人现在何处？”若能找到老沈，那是否意味着当年的一切，都能得以水落石出！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韩老夫人心中惊愕难言，她顿足叹道。

当年这老沈将韩若钧最后所酿之酒平安送至沁水白府，回来复命后，隔了几日，竟然离奇失踪了。

韩府派出众多家丁，几乎将沙镇翻了个遍，也未能找到老沈的踪迹。

此事甚至惊动了官府，然而，那官老爷听说丢失的不过是一名家丁，即使在收了韩府重金之后，也不过敷衍了事，贴个几日寻人告示，此事便不了了之。

谁料，就在那之后，沁水白府，突遭无妄之灾。

“如此说来，那老沈竟是一早同官府勾结，妄图使我韩府置于不义，将白府纳入囊中？”

这桩陈年旧事，只因一人萌生私念，竟是枉送数人性命，更使韩白两府结怨至今！

“白夫人！老身惭愧！”韩老夫人悲恸欲绝，“枉我这一生自诩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却原是犯下如此滔天大错！”

“老夫人莫要如此！”如今真相大白，若水虽是相信韩若钧不曾出卖白府，然而，却未料这其中纷乱错节，却令人一时百感交集。

“老身用人不明，以至沁水白府招此灭门大祸。”韩老夫人向着若水拜倒，“老身万死难辞其咎啊！”

若水慌忙跟着跪下，“老夫人，您不能如此！这，这韩白两府，都是中了他人之计啊！”

二人相对痛哭，这些年的郁积终于得以解开。然而，那逝者却再也无法复生……

哭了好一阵子后，若水搀着韩老夫人坐下，她心头却另有一事挂怀。

“老夫人，沁蕊行事偏颇，铸成大错。若水自知我母女二人无颜面对韩府，还请老夫人让我带她走吧……”若水拭干眼泪，当年的沁水白府已不复存在，而这韩府，也不是她与沁蕊能够久留之地。

“若水啊，蕊儿如今身怀有孕，你又能带她去哪儿呢？”韩老夫人亦是拭着眼泪，面含忧色道。

弄假成真，说的便是这沁蕊腹中的孩子吧……

只是……

韩宝宝坐在屋内，瞪着一只独眼瞧着刚刚苏醒的沁蕊。

“你果真是好本事！”他咬着牙道，“假孕！你害死了巧儿！害死了我韩宝宝的儿子！”

沁蕊虚弱无力的躺在榻上，却是冲着韩宝宝笑了，“二少爷恐怕忘了，害死巧儿的，不是我。”

“不是你！”韩宝宝站起冲到沁蕊面前，“若非你搬弄是非！我怎会……”

“我不过，只是说了几句，你若信她，又怎会伤她至此？巧儿临死，可都怨着您呐！”沁蕊唇色苍白，但仍笑着断续说道，她甚至做了一个手势，蒙住了自己的左眼。

“贱婢！”韩宝宝彻底被激怒了，他上前就要将沁蕊从榻上拖下，却被沁蕊的贴身丫鬟香儿，奋力拦了下来。

“二少爷！”香儿张着双手，护住沁蕊，“少奶奶如今有孕，您不能这样！”

“有孕？”韩宝宝一巴掌将香儿呼倒在地，“扯你娘的臊呢！揣个布包就能说有孕，老子的脸都被丢到城头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