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沉默不语一甩衣袖返回内宅。
应伯爵和谢希大看出西门庆心里不痛快,但二人溜须拍马帮嫖贴食还行,让他们给西门庆出谋划策。
难度系数太高,二人根本不是那块材料。
陈氏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看着西门庆就跟老鼠见了猫,禁不住手脚发软浑身微微哆嗦。
只因她太了解西门庆,一看西门庆的脸色眼神就知道自家爷们火气不小,她怕是又要挨打受蹂躏。
“雪娥,去把参汤给老爷端来。”
陈氏战战兢兢,让陪嫁的丫鬟孙雪娥去给西门庆端参茶。
希望能让西门庆消消气儿,别再拿她撒气泄火。
西门庆看着体态丰腴有几分姿色的孙雪娥,这个陈氏的陪嫁丫头早已经被他收用。
但孙雪娥在床笫间无甚乐趣,唯有做的一手好羹汤让他百吃不厌。
喝着参汤,西门庆脑子里转的飞快。
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炊饼店还是新开的生药铺积善堂,李茂这个秀才的经营手段别出心裁。
他和李茂一比差距有点大,再这样下去即便暗中得了一笔横财,用不多长时间就得亏去一大半。
正在为此事烦闷的时候,院子来报,西门庆交好的兄弟卜志道携妻来访。
西门庆知道卜志道肯定又短了银钱,放下参汤对陈氏吩咐道:“去拿五贯钱给卜志道的浑家,他浑家也有孕在身,家里怕是连肉羹都吃不上呢!”
陈氏暗暗松了口气,逃也似的去招待卜志道的浑家,她离开没多久。
二门外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长相普通,穿戴甚是寒酸。
已经快入冬时节,身上却穿着单袄,脚上的丝鞋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一副穷酸落魄的模样。
卜志道朝西门庆拱拱手,自嘲道:“又来打庆哥的秋风,今天定要敞开肚皮来吃,已经三五天没见荤腥,庆哥别笑话兄弟呀!”
西门庆吩咐孙雪娥做一顿丰盛的午饭,卜志道这个兄弟和应伯爵和谢希大等人不同,肚子里不全是草包,正好和卜志道商量一下怎么对付李茂。
孙雪娥的厨艺果真不凡,直把卜志道吃的杵到嗓子眼才住嘴,打着饱嗝说道:“庆哥怎么不吃?有心事?”
西门庆把和李茂的龌龊以及仇怨说了一遍。
“你惯是会算计的,李茂与普通生意人不同,有秀才功名,却又不抛头露面的经营,手段甚是厉害,我家的生药铺眼看就要被挤兑垮了,兄弟可有应对的办法?”
卜志道擦了擦嘴边的油花,抽了抽鼻子道:“庆哥是魇住了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对付这等穷酸秀才,与其做生意打擂台无甚用处,还得朝他的命根子使劲。”
“命根子?谢希大和应伯爵倒是散播传言,说李茂已经不能人道沦为太监,虽然能阻止李茂和吴骧结亲,除此之外没什么用处啊!”
卜志道嘿嘿笑道:“庆哥,我说的此命根子,不是彼命根子,李茂不插手买卖经营说明什么,还要读书人的面皮和声名,看样子有志仕途。
做生意不是李茂的对手,那就围魏救赵让其读不得书,皓首穷经做个老秀才,岂不是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卜志道另辟蹊径的说辞,令西门庆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李茂与人合伙开了生药铺断西门家的根基,他却没找准李茂的根基下手。
如果能让李茂止步于秀才功名,做不得举人考不上进士,确实比杀了李茂更让李茂难受啊!
“此事有些难办,李茂的老师乃是东平府的通判陈文昭,起码在陈文昭任内,没办法让李茂读不得书呀!”
西门庆高兴不过三秒,想起李茂真正的靠山是陈文昭,顿感白高兴了一场。
卜志道出谋划策道:“看来庆哥对官面上的事情不太了解,通判管不到这一摊,能让李茂读不得书关键有两个人,其一是本府的知府,其二是主管学政的提学,只要走通了一路,能让李茂补录诸生,同样也可以革去李茂的秀才功名啊!”
西门庆皱眉道:“东平府的知府胡师文官威大,我是够不着的,更别说一路的学政大人,就算我想送礼也找不到门路啊!”
卜志道拿起筷子敲着碗边,一双眼睛里泛着狡狯的光芒。
“庆哥,我记得应伯爵的邻居,那个叫水秀才的,在一个侍郎大人家里做西席先生,交通此人,便能借李侍郎的门路。
李侍郎与本路的提学副使陈正汇交情匪浅,只要庆哥舍得花钱,寻个由头即便不能革去李茂的秀才功名,也能让其在科考上寸步难行,哪怕李茂有一府通判做老师也不顶用呢!”
西门庆听完卜志道的话,兴奋的一拍大腿道:“兄弟一来便帮我解决了难题,此事兄弟和应伯爵出面,事成之后定然不让兄弟白忙一场,我在丽春院做东道好生宴请兄弟几回。”
应伯爵被西门庆找来,果然如卜志道所说,应伯爵的邻居水秀才正在李侍郎家里做西席先生。
西门庆为了走通这个门路,又舍出二百贯银钱,只求能和李侍郎或者提学副使陈正汇见个面。
若是能坏了李茂的前程,再多花三五百贯他也不心疼。
李茂很方。
他投资合伙开医药铺,目标就是针对西门家生药铺,但是西门庆的反应和他预料的大相径庭。
竟然偃旗息鼓般没有丝毫应对,西门庆就这么忍气吞声坐等生药铺倒闭?
这不是西门庆的性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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