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从顾遗风怀里探出个脑袋,嘻嘻一笑:“我是苏六啊。”
陈二愕然,又不信邪的揉了揉眼睛,发现居然真的是苏清鸢!
见鬼了,把那个脸上的疤去掉之后,苏六居然也能变成个大美人!
“你们还要抱到什么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应故辞神情难看,盯着两人的目光中有着寒冷、鄙夷、不屑、嫉妒……各种心绪。
应故辞到底是见过原本的苏清鸢的容貌的,苏清鸢容颜的改变并不会给他带来那么大的震动。
苏清鸢翘了翘唇角:“顾大哥抱着我关你什么事情?”
虽然嘴上那么说,自己却跳了下来,顾遗风不知为何,竟还有些不舍。
应故辞闻言,脸色铁青:“你还要不要脸?”
苏清鸢回道:“我要不要脸关你应大少爷什么事?”
她伶牙俐齿,堵得应故辞一脸猪肝色。
事实就是这样,苏清鸢也不过是应故辞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应故辞却不想低头攀这种关系。
烈阳道君看了一场好戏,心满意足,此时插嘴道:“我的老祖宗嘞,苏小丫头,听你的意思,你对这件事还另有高见?”
苏清鸢拢了拢刚才散了的长发,微微一笑道:“老伯伯说对了。”
应故辞挑衅道:“你都成废人几年了,还能插手这种事?”
他也不知是什么心态,看到苏清鸢这副从容不迫的神情,就想要撕毁她伪善的面容。
苏清鸢只当做没听见,反问道:“老伯伯你有没有想过,这牡丹仙为何杀人的手法这么诡异?”
若只是想杀人,一击毙命最是简单方便,为何多此一举,割下男子器官和女子舌头,遇到姿容不错的美人时,甚至愿意花费时间为她描摹容颜?
烈阳道君道:“必是心有怨结不散,以此道消怨。恐怕这牡丹仙,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真正的仇人。”
越是怨气重的鬼,力量越强的同时,也要承受住强大的怨念带给自己的折磨。想要消除这种折磨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治本,直接将他怨气的对象杀死;第二种治标,以某种方式惩罚和仇人相似的人,来得到怨气短暂的平息,牡丹仙的手法很显然就是第二种。
这说明她虽然一直杀人,但怨念也影响着她,所以她没有手刃仇人,只能用这种方式惩罚和仇人有相同点的人。
这也是为何说人鬼殊途的重要原因。
苏清鸢缓缓道:“她阉割男子,说明曾受到男子的侮辱,甚至很有可能是被男子强迫过;她又给女子割舌,说明曾经受到许多女子的非议,这些女子也许嘲笑过她,辱骂过她,最终让她心生恨意。”
应故辞瞟了她一眼,其实不懂她为何分析的那么专业。
简直就像是亲身经历了一样。
顾遗风提出疑点道:“那为何又要给那些貌美的女子上妆?”
这也是他和烈阳道君探讨过后,最不明白的一点。
苏清鸢莞尔道:“这可以解释为她身为女子爱美天性,要知道化身为厉鬼后就不能像凡人那般涂脂抹粉了,不过我也觉得这样有些牵强,是以我有另一种猜测。顾大哥,这里血腥味太重,我们先去街道上吧。”
顾遗风也觉得这里确实不是什么讨论问题的好地方,遂又抱起苏清鸢,越过墙头,把她送出去。
苏清鸢微惊,顾遗风解释道:“这里太血腥,你难道要走出去?”
血肉白骨烂成一团,虽知苏清鸢必定不是那等子名门闺秀,却也不想她沾血腥。
烈阳道君和应故辞跟着他们出来,也不知为何,应故辞面色十分难看,就好像有人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一样。
此时晨光微熹,晋阳城家家户户都冒了出来,街道边栽着的牡丹花开的煞是娇艳,远远看去宛如美人拂面。
不少百姓都意识到李家的不对之处,概因这血腥味太浓,夜里还不觉得,太阳一出来,味道着实不雅。
因为半夜才赶到晋阳城,顾遗风也没有时间好好观察一下,但见这里果然是四季如春、莺歌燕舞,两边道路繁华,百姓服侍虽少有华贵的,却都十分整洁干净,可见生活富足体面。
倒是苏清鸢身为苏家六姑娘,这身着装委实寒酸。
她引着三人去往一处笙歌不绝的教坊,隔着一道墙就能听到教坊女子缠绵凄切的唱腔,那负责接客的小厮看准这几人身份不凡,把他们领往视角最好的二楼隔间,楼下正唱着最近刚刚流行的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水袖飞扬,粉墨充斥的脸上斜飞的眼尾微微一动,万种风情从中道出。
她咿咿呀呀唱道:“夜色催更,清尘收露,小曲幽坊月暗……”
这优伶扮相华贵,行走间高贵出尘,转眸时凤眼中水光流溢、柔情万千,似乎和一般的当红花旦并无不同。
却不知为何给三人以莫名熟悉之感。
顾遗风视线落在她发髻上,忽而微微张大眼睛:“那是……?”
苏清鸢目光流转,微微一笑:“顾大哥发现了?”
花旦浓妆艳抹的脸上,乌压压的发间有一朵盛开的艳丽牡丹花。
那簪就的方式,挑取的模样竟和之前在牡丹仙手上粉墨过的女子头上的牡丹花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