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什么命?”那男子生意还是很急促,他把书放下,捋了捋袍子,还强撑着斯文站起来。
这男子生得尖刻,恐怕并非宅心仁厚之辈,杜云凉怀中藏有钱袋,但她并未着急拿出来。
看这个人酸文的模样,还在乎几分脸面,拿钱不一定即刻管用,而晓之以理速度太慢了,不如动之以情来得容易。
“等会兵马司来查问,劳烦兄台告诉他们我是你弟弟”杜云凉开门见山。
兵卒们已经在敲楼梯口的第一扇门,敲门声传入杜云凉耳中,她的心脏好像也在随着敲门声跳动。
“哦?”那人警惕地盯着杜云凉,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掂量着杜云凉的身份。
“我其实是个女子”杜云凉把领口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段脖颈,上面光滑平整,没有喉结,她刻意抬高声调,显示自己确实是个女子。
那人紧绷的的脸色瞬间就柔和许多,杜云凉看在眼里,接着说下去:“兵马司的和军爷看上我了,一定要霸我为妻,我为了躲着他们,不连累家人,故意扮男装逃到这客店中,没想到还是被他们追来了!我的命何其苦也!”
说着,她泫然欲泣。
那人点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看杜云凉身材单薄,面色凄楚,而且确实有几分动人之处,忍不住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情,这就着了杜云凉的道,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度地表示:“竟有这样没道理的事情!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一定不能让你被他们找出来”
杜云凉垂了头,一福到底,口中道:“多谢公子搭救”
咚咚咚,敲门声如雷贯耳,门外的兵卒不耐烦的吆喝:“开门,开门”
那人立刻掀起床上的被子对杜云凉道:“你躺在里面装病罢,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你的脸了”
杜云凉飞也似的奔上床,蹬掉了鞋,裹紧被子朝里躺着,那人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提醒:“鞋子!”
她忘了脱鞋,这是个漏洞,她赶忙甩掉脚上的鞋,重新翻了个身。
“吱呀”一声,杜云凉听到门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兵卒进门的声音:“干什么呢?开个门这么费劲!”
杜云凉紧闭双眼,屏住呼吸,听到那人笑道:“刚才在看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您有什么要问吗?”
“哼”那个兵卒与和军爷不同,语气恶劣,看来不好糊弄。杜云凉心中砰砰直跳,她心中只盼着那些人不会有那么大耐心多呆一会。
“叫什么?”那兵卒手里捧着老板给的登记簿,寻找上面的名字。
“贝祖清”那人声音沉稳,甚至还不像刚才那么急促。
“嗯,陆州生员,原来是个秀才,来做什么?”
“寻亲戚”
“你已经在这儿住了三天,亲戚还没寻到吗?”兵卒核对了一下入住的日期,拖长的声音里带着怀疑。
“已经寻到了”贝祖清往床上一指:“这是我堂弟,他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还生了病,要不是我找到他,他这条命就难保了”
嗯?这人居然主动揭发,够耿直,杜云凉哭笑不得。
“唔?这是你弟弟?”那兵卒面带不豫:“病得起不来了吗?”
“咳,咳咳,咳”杜云凉适时咳嗽几声,以表示自己病得确实不轻。
“怎么还咳上了,不会是痨病吧!”那兵卒脸上已经带了三分嫌弃。
“难说,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他条件不好,我就多照应他一阵,免得他孤苦伶仃”
“现在你这样道义的人少见了”另一个兵卒道:“千里之外的堂弟,还亲自跑过来照顾”
“那倒没什么,毕竟是自家堂弟,照应也是分内之事”贝祖清打哈哈。
“对了,你看一下见过这个人没有?”兵卒展开手里的画卷,上面绘着一个阴郁的人面。
“没有”贝祖清看了看画,斩钉截铁地摇头。
“再仔细看看,真的没见过?”
贝祖清皱眉道:“真没见过,这人长得死气沉沉,一副凶相,怪慎人的”
那兵卒呸了一声:“奶奶的,当然凶了!这个杂种在街市口掳走了凤承郡王的女儿拂燕县主,到现在还没找着人,累得我们大中秋都没回家,也不知道死在哪条阴沟里了!”
拂燕县主?杜云凉好像想起了什么,之前在十字街百花坊,曾有一位趴在树上磕瓜子的仁兄告诉过她这条八卦。
但当时她没当回事,只是风过耳无痕,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好像还提起圣上限十日之内抓到人,如果是真的,那十日之期已过,人却还没抓到。
杜云凉想,不知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的脑袋可还在不在脖子上。
原来,兵马司查问提前就是为了这个?那这拂燕县主失踪的事情,好像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文祖清安抚地道:“我听闻兵马司办案,向来是稳妥的,那这县主失踪一案应该也不难破吧”
那兵卒哼了一声:“是不难破,只要找着这个人就行了,可这个天杀的孙子不知道躲到哪去了,一点踪迹都没有,也是奇事,拐个小姑娘又不勒索,那他拐去做什么?”
杜云凉忽然很想转过脸去看看那幅画像,她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于好奇,虽然已经学乖了,不像以前那么百无禁忌,但本性难移,总免不了偶尔犯病。
就在她捏紧了拳头压抑自己想要转头的**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声音很大,好像有人吵嚷了起来。
房中的人们也都听到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