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其实内心倒也一直有这方面的担忧,担忧马文升、王恕这类真正为国为民的弘治老臣突然去世。
对于朱厚照而言,他现在刚刚登基,还来不及培养其有锐意革新的新型文官,只能借助这些在弘治朝时就有意革新的理想主义官员。
朱厚照也知道愿意不顾自身利益一心为国的名臣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毕竟这个世界上理想主义者还是占少数的,尤其是像马文升这种宦海沉浮多年后还是理想主义的官员,一旦马文升不能替自己主持朝政就意味着自己改革大明的步伐又得拖慢许久。
因而,朱厚照一听见马文升要不行了的消息后,整个人也是颇为震惊和极度的不爽快,毕竟马文升也算是少有真正关心弘治皇帝和自己之生命安全的忠臣。
但朱厚照倒也从没想到马文升会突然要不行了,尽管他一直担心马文升这些老臣会突然离开,可据他对原有历史的了解,马文升是在正德五年去世,离现在还有五年多的时间,当不至于这么快就要离开人世,要不然朱厚照也不会把改革朝政的大业交于他。
朱厚照不由得心想马文升这几日都健朗的很,说话中气也很足,怎么突然就得了病,他得了病不要紧,可这马文升要是一旦病了甚至走了的话,自己又得重新寻觅愿意改革的老臣了。
不过,朱厚照虽然不愿意马文升也不希望马文升就这么离开,但他还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只问道:“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何时得病,病症到底是什么,可有大夫看过,可已确诊?”
高凤忙回道:“本来今天是刘健、谢迁两人离京还乡之时,马阁辅等便出城相送,原是没事的,后来被李东阳激了几句便突然发作起来,捂着胸口满头是汗,气短如促,但全身又极为冰凉,忽又呕吐咳嗽起来,如今已经送回府了,大夫已经看过,说是不中用了,只能看造化!”
“准备马匹,朕先去豹房,另外着太医院的太医立即赶去马爱卿府上!不得怠慢!”
朱厚照说完就坐了回来,心想到这个马文升既然无法释怀自己首辅之位被夺占又何必故作大度,如今被刺激得突发重病,反倒让自己也不得不跟着着急起来。
朱厚照赶到豹房后立即来到了皇家工业实验基地找到了丘聚,问道:“xiāo_suān_gān_yóu酯是否已经提取出来?”
丘聚不明白自己皇爷突然亲自跑过来问这个干嘛,只得如实回答:“回皇爷的话,提取出来了约莫三钱的xiāo_suān_gān_yóu酯,不过还未找到得心痛之病的人,还未试验其效果。”
“不必等试验效果了,你立即打包带上,跟朕去马阁辅府上,到了那里,你不准说话,一切由朕安排!”
朱厚照说完后,丘聚便忙遵从朱厚照的旨意把三钱xiāo_suān_gān_yóu酯包了起来,旋即便随朱厚照一起赶往了马文升府上。
……
当年,弘治皇帝厚待老臣,曾在内城宣武门里街一带赐宅邸给李东阳、马文升等文官,而李东阳所赐之宅邸则正好与马文升所赐之宅毗邻,因而,李东阳此时也得知了马文升重病且可能命不保夕的消息。
而恰巧,杨廷和也于此时再次来拜访李东阳。
李东阳已见杨廷和便笑了起来:“喜事,可真是喜事啊,你来的正好!”
杨廷和忙拱手而拜:“下官如若所料不差,阁辅当是因马文升病重而喜,马文升一旦病逝,当今陛下便在外朝没了臂膀,而马文升一党就会顿作鸟兽散,自然有利于阁辅一统外朝。”
李东阳笑了笑:“你杨廷和之睿智果然不下于老夫,不过,老夫不但是因此而喜,老夫也是因你而喜,他马文升病逝之后,老夫就利用在朝中的势力运作你进内阁,到时候内阁有你我两人,再挤走焦芳,至少外朝之事还是我们把控着的!”
杨廷和听李东阳说要运作自己入内阁,心下大喜,忙向李东阳道了谢。
甚至,杨廷和还不由得戏言起来:“如此说来,今日倒是双喜临门,下官觉得既然是喜事,不如放鞭炮以庆祝之!”
“甚好,甚好!就放在他马府外,他马文升即便不病死也当气死!”
李东阳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忙吩咐人去准备放鞭炮。
……
朱厚照这时候则早已赶到了马府。
而此时,马文升府上已经有底下的管家开始准备白幔。
朱厚照见此忙大喝一声:“着什么急,人死不死还难说呢,你们这些下人倒是挺着急,给朕让开!”
马府的仆人见一个十五岁少年出现直接喝骂他们让开还有些恼怒,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自然也都威风得很,正要叫人来打,却见朱厚照穿的是龙袍,后面还跟着一大帮内宦锦衣卫,一个个吓得忙跪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
“都起来吧!”
朱厚照说着就走了进来,见一个戴着西瓜帽穿着松江棉布衣的老管家跪在自己面前,便直接把他提了起来:“带朕去见马文升。”
这马府老管家忙点头称是。
这时候,跟来的太监罗祥准备高喊陛下驾到,但朱厚照制止了他:“不要惊吓了病人!”
罗祥便只得闭嘴。
彼时,马文升整个人正虚脱无力地躺在床上,且一条命已去了半条,而其家人早已跪满了屋子里外开始哭了起来,等着马文升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过,马文升倒也一直没有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