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县供销社副主任蒋清松背打成右派,亲生女儿蒋燕积极向应党的号召,与他划清界限,穿着一套绿军装,戴着红卫兵袖章到北京串联去了。
而此时的蒋清松白天检讨,晚上接受批斗,在一片的声讨中,被扫进了牛棚,不堪屈辱的他,在每次批斗中都被剃光头,脖子上挂着写有大右派蒋清松打叉的白牌子,每一次申辩都换来拳打脚踢。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文斗,不要武斗。”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蒋清松竭力喊道。
“对永不改悔的走资派,要宜将乘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红卫兵们也搬出了毛主席的诗词来反驳他.
“你们这是断章取义,乱套用啊!”
蒋清松反驳道.
“右派蒋清松不老实,死不悔改,蒋清松反对毛主席,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我们要坚决与蒋清松斗争到底。”
红卫兵小将们呼喊批斗声一波高过一波,完全把蒋清松的声音掩盖住。
半年多的连续批斗和检讨,使之为知识分子出身的军人,不堪受辱,在牛棚里上吊自杀了,终于完成了这句:“士可杀不可辱的古训”。
随便造反派给蒋清松定了个罪名:自绝于人民,畏罪自杀,死有余辜。
十二、
十六岁那年,蒋书山时来运转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位西北地质10队的领导,这位领导当时对蒋书山承诺:“如你认为邮局工作不好,可来找我,我一次按照工资表对你安排。”
过了些日子,心里痒痒的蒋书山在没有告诉局领导,更没有和伟大的妈妈商量,独自一人坐上公共在途汽车就去了,到了西北地质10队,一打听这位叫陆文明的人,嗬!真吓了一跳。这个陆文明是西北地质10队的第一把手,和自己是山东老乡,本科生。这个西北地质10队竟然有3600人。
于是蒋书山就直接找到陆文明本人,陆文明也未失言,第二天就帮蒋书山办完了一切正常手续,并很热情地把蒋书山带到家中吃饭,席间称蒋书山为干儿子,让蒋书山他妻子为干娘。
回到窖洞家,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母亲。
寇雪沉默了一会,说:“孩子,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由自己决定,但不能离妈妈太远了。”
“妈,我记住了。”
寇雪望着已经在大成人的儿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宽慰,但,随之又担忧起来,因为儿子开始擅作主张,寇雪的担忧并无道理。
一九七二年底,蒋书山又瞒着寇雪以蒋珠山之名,以干娘家所在的住址报告参军了,当时的年代,参军要查祖宗三代人的出身,蒋书山巧妙地利用这层关系,躲过了这一关,并顺利地参了军。有事也不和她商量了,所以,带着单位保留工资的资格光荣参军的。
十三、
年底的某一天,寇雪和女儿书勤在窑洞里吃晚饭,说是吃晚饭,其实也就是每人一碗面条和一只苞米馍馍,母女两正在低头细嚼慢咽,寇雪把碗里的半个鸡蛋夹到女儿的碗里。
“妈,我不要,我这儿有”。
书勤边说边动手想把半个鸡蛋挟还给母亲。
寇雪一把按住她的手:“傻孩子,妈吃过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
“妈妈,你又骗人了;只有一个鸡蛋,你一半,我一半;现在你把你的一半夹给我了,从哪里来有吃过了。”
柯书勤翘起嘴巴,数落着母亲。
“哦!妈妈刚才煮面条打下鸡蛋时,先尝了尝面汤,就顺便咬了一小口鸡蛋,就算是吃了。”
“唔!唲!妈妈,哥哥好久没回家了。”
“是啊!这孩子快一个月没回家了,再忙也不至于这样啊!”
“就是,哥哥真不像话......”
“谁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怪不得左边耳朵老是在发烫呢!原来是勤儿在说哥哥的坏话呀!唉!哥哥,这片心意可真是白费啰!”
蒋书山说完,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给我,哥哥。”
柯书勤踮起脚尖,伸手要抢蒋书山手中的东西。
“不给,就是不给,谁叫你在背后说哥哥的坏话。”
“谁说你坏话了,哼!小气包我才不稀罕呢!”
柯书勤翘起嘴巴。故作生气道。
“四平,什么好东西?拿来给妈妈看。”
寇雪轻声细语道。
“给,妈妈。”
蒋书山把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打开。
“啊!是糖和酥饼。”
柯书勤惊叫了一声,手已伸向一个酥饼,迅速的放倒嘴里,贪懒的狠咬了一口:“唔!好吃,好吃。”
“四平呀!你怎么又乱花钱了。”
寇雪责怪道。
“妈,今天是喜事。”
蒋书山兴高采烈地说。
“啥喜事?妈怎么不懂?”
寇雪紧张的瞪着眼睛问。
“妈妈,我参军了,就在今天,刚才县武装部的人来电话告诉我们队长,说我体检合格,被批准参军了,妈,这是天大的事呀!我该掏钱庆贺一下吧!”
“什么?你说什么?参军?天啊!”
咣当,半碗面从寇雪手中掉到地上;寇雪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两眼望着屋外飘落的雪花,。
“妈妈,妈妈。哥哥,你又惹妈妈生气了。”
柯书勤用手摇了摇母亲的肩膀,朝着蒋书山嗔怪道。
“妈妈,我——”
蒋书山欲言又止。
“勤儿,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