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拍着大腿,“哎呦,老三媳妇,你就算是再打赏我一个鎏金的簪子,咱也没法子来给您接生啊,这孩子胎位不正,加上你这没力气,这要再拖下去……”
她没敢说不吉利的话,但是语气里的焦灼,却是那么显而易见。
谁给你簪子当打赏了!我是让你拿着这个簪子去请大夫!
她不相信什么人死了能到菩萨跟前,也不想着有什么下一世,她就想平平稳稳的过完这一世。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摸了摸依旧鼓鼓的肚子,以前怀着这个孩子,她无比厌恶,可是后来独守空闺久了,和她有着血脉相连的骨肉,就成了她寄托所有情感的唯一珍宝。
要是孩子出不来的话……
她拼命的使劲。
“哎,这可怎么办,孟大姐,我可是没法子了,对了,你去喊你孙女来,她不是什么神医的徒弟吗,她有法子,她有法子!”虽说这老三媳妇仗着是镇子上的人看不起他们,但都生了一天多还没生出来,再耽搁下去人会没了的。
想到这,她急忙给孟婆子提议。
孟婆子听见说的是柳宓后,脸色一下子难看的不行,“她是个丫头片子,哪里会给人接生?”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前段时间,有人在镇子上,亲眼见她拿着刀子划开了女人的肚皮,把孩子给取出来了,后来也不知咋的,又把人的肚皮给缝上了,后来连人带孩子,全都活的好好的。”
她越说越觉得有了希望,推搡着孟婆子道,“我知道你们先前有不痛快,可是这老三媳妇是她婶子,人命关天,她也不敢不来的。”
孟婆子咬牙,看了看她高耸的肚子,使劲哎了声,“那我这就去!”
“老夫人!”小翠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柳姑娘前日被县衙的大人们抓走了,说是贩卖私盐什么的,这会就算您过去,也会扑个空的。”
赵秋水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这难道就是天命吗?
她使劲手段把人送到大牢,可是偏偏却在她走后,自个肚子发动,难产。
再看看小翠佯装哭泣,脸上却干干净净的,看着自个的目光却像啐了毒似得狠戾,都到这时候了,她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原来,最恨她死的,是她啊!
她死死的抓着被褥,狠狠的用力,就在这时,她听到耳边有人叫着,“孩子,孩子露出个头了,好样的,再用点力气,老三媳妇,用力啊!”
“出来了,出来了!”
伴随着什么东西滑落了出来时,也有一种温热的东西流出,产婆抱着孩子看了下,惊喜道,“哎呦,是个带把的,不过,孟大姐,这孩子咋不哭啊……”
…………
兵荒马乱一阵,几个女人全把心神放到孩子身上,赵秋水躺在垫在倒草的床榻上,思绪一下子飞了老远,包括她出嫁前,曾偷偷看着萧山哥哥读书的模样。
也在寒食节的时候,跟着镇子上几个交好的小姐妹,一起在外面踏青,看着年少的儿郎纵马从她们身前跑过,嬉笑讨骂的模样。
更有夜深人静,万籁寂静时,躺在床上,跟小姐妹偷偷商议着未来夫婿是何等的英勇的羞窘。
时光再度飞转,是她还在蹒跚学步时,乳娘拿着拨浪鼓轻轻敲击,逗着她快些过来的温馨画面。
那些日子,没有柳宓,没有记恨,没有不甘,她跟旁人一样,活的快活,活的高兴。
眼前的东西愈发的模糊,是谁在哭?
是她爹娘来了吗?
“老大嫂,老三媳妇生了个死胎啊……”
死胎?
她生了个死胎?
不,她不信,她想伸手看看,却在这时,那婆子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清楚,传到她耳朵里,“哎呀,不好了,老三媳妇咋流了这么多血啊?快找大夫,找大夫!”
她的手茫然的伸出,后又重重的落下。
她这一辈子,活的真是窝囊啊……
县衙后院,朱氏得意的品着茶,看着眼前的狼藉,心底舒心不已,刚才那个窝囊男人,第一次在自个面前硬气了一次,骂她说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把他闺女害死了她就如意了。
是她偷偷写信到他上峰那的,他不是最想巴结这个有出息的女儿了?
有本事去给他上峰对着干啊。
想起自个外甥女被她害的嫁到乡下人家,想起自个亲弟被她害的锒铛入狱,如今终于一报还一报,她也付出了代价。
可惜,她的惬意没持续多长时间。
刚放下茶杯,府里的下人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
“夫,夫人……”下人跪地,神色有些惶恐。
“大早起的,又有什么事这么急?”成功把柳宓送到大牢,她正得意呢,所以下人此时的没规矩,也没引起她多大的怒意。
下人战战兢兢,低着头在地上,紧张道,“是,是赵家那边传来的口信儿,说,说是……”
“说是什么?!”赵家,那就是妹妹家,妹妹家又怎么了?
自家主子一个劲的逼问,下人无法,只能照着实情道,“赵家来人说,是赵家姑娘昨个生产难产,一尸两命,这会赵家老爷已经去村子里了,夫人您……”
话没说罢,清脆声便响起。
“秋水?秋水那丫头死了?还生了个死胎?这怎么可能?!”
赵秋水几乎是朱氏看着长大的,情分不一般,这会骤然听到她的死讯,她一时没接受,险些晕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下人慌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