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主任吐着烟圈漫不经心道:“既然这个会画画的姑娘就快跟你结婚了,那也就算是我们燕尾岛的媳妇了!一个新媳妇总该为岛上出点力吧!”
卫霁朗刚待说话,就听见院落里母亲爽直犀利的声音传进来:“哎呦,我们宋主任这脑子还真转得快呢!我家这新媳妇我都还没舍得让她动半个手指头为老卫家出点力呢,这就得给燕尾岛出上力啦?我家男人的力都出给燕尾岛了,这女人也得出啦?是不是她不出力,我家还不能娶她进门啦?”
卫母由来是岛上出了名的利嘴,为人爽直中正,又一直有丈夫儿子的声名护着,在这岛上连老村长也敬她个两分,说话都客气有度的!
她自然对这所谓的村长胞弟没啥好脸色,特别是他家这两年想方设法想将女儿说媒给自家儿子,她越发看不上眼,每每消息总是到不了卫霁朗那她就找了理由将媒人给打发回去了。
“阿嫂这话不是羞我们老三了嘛!他哪敢有那想法呀!”宋支书立刻圆滑地笑起来,“就是村里这不是有难处吗?想着有现成的大画家,也算继承了老校长的遗志不是?”
卫母不理宋支书的场面话,只盯着宋主任手上的烟头,眉头一拧:“说话就好好说,抽什么烟啊!在我家不要抽烟!还有小孩在呢!”说着一掩若儿的口鼻,拍拍孩子小脑袋,“去楼上看看阿姨去!”
宋主任闻言彻底脸黑了,一时眼神复杂,还隐着星点忿恨,夹着烟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卫霁朗垂眸,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弯——亲爱的阿娘战斗力还是满血呢!
老村长低叹一下,刚待开口,突然楼梯口那传来柔和的女声——
“不知伯父说的塑龙头工作量有多大?规制是不是很复杂?”
大家都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
叶染弯身抱起似小蝶般扑过来的若儿,走下楼梯。
“叶染——”卫霁朗凝着她,眸底的爱恋似碧潭上一朵莲的深绽,又隐着一抹雨色。
叶染放开孩子,走过来牵住他早探来的修长大手,迎着他深邃的眸光浅笑着给一个安稳的眼神。
卫霁朗见她眸色底定便也不再多言,只牢牢裹着她的手,眷恋地望着她。
老村长笑起来:“不复杂,不复杂!都扎好了,就差上布画了!早年塑龙头都是你家公的活,他一双手巧得很,画得龙头活灵活现的!唉,如今,老家伙不在了!“说着他深深叹口气,似颇多怀念。
卫母听老村长提及去世多年的老伴,眸色也温柔下来,低低跟着叹了口气。
老村长眼神一闪,睇了卫母一眼,继续道:“这几年都是到了节庆就找人给旧龙头上新色,小心翼翼将龙头保存着!今年那个大龙头,不知怎么的,有些地方被老鼠给咬了,实在没法再修补,只能新塑!一直听说你小小年纪却是个出名的画家,所以我就打了这么个盘算!不过阿朗的担心也对的,我们不能耽误你工作!我看看还是等老匠吧——”
叶染对着老村长笑笑道:“我家阿嬷跟阿朗是替我工作考虑,怕耽误我!不过您是宋哥的父亲,宋哥一直很照顾我,而且昨天他一路帮忙找阿朗,我也没能好好谢谢他,如果能为您老减减忧,也权当我感谢宋哥一直以来的帮助吧!”
老村长跟宋支书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支书笑着对老村长道:“说到最后原来还是阿竣的功劳了!回去好好表扬他,他那宾至如归的经营原则就是好啊!瞧瞧客人对他多有赞誉呢!”
卫霁朗挑眉看看叶染,她娇笑着在他手心轻挠两下,他垂眸凝着那淘气的小手,唇角微弯。
老村长频频点头笑道:“这两年他也算做了件正经事!不一直胡混了!”
“这事可就多麻烦小叶姑娘了!我们也算了桩心事!”宋支书感谢道,“年年端午都是我们燕尾岛的大日子,看来今年的大龙头要更光彩了!”
叶染得体地笑着:“做不做得好我也没经验,还请各位长辈多指点!万一做得不好还请各位叔伯谅解!”
老村长跟宋支书颔首赞许地望着她,连拿着烟僵立半晌的宋主任也忍不住盯着眼前这笑起来比云碧山下最娇媚的蔷薇还要美几分的城里姑娘,只是眼底微不可察的阴鸷与嫉妒隐隐绰绰,似寒芒成刺。
又闲谈了一会儿,村干部便起身离开了。
卫母将他们送出院落大门,唇角轻嗤了一下,她向来对这一群村干部不假辞色。
卫家的男人对燕尾岛太过于执着热情,一片赤忱,却也没有获得多大助益,反倒都给这些村干部做了嫁衣,让他们到镇里去备受赞誉,这令她一直意难平。
那厢远走的三人。
宋主任回,不满道:“阿哥,你去卫家总是客客气气的!就是个小辈,茶厂没他也能转起来,至于那么低眉顺眼的嘛!”
老村长一改在卫家时亲切的眉眼,眼神锐利地看着胞弟,似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叫你委婉点探问探问那个小姑娘的事,你倒一副人家抢你女婿的嘴脸!干什么!你神气什么!茶厂到那孩子手上起死回生了那就是本事,你不服,你早年接手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