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魏军营地火起,彭城内早已等候多时的军队倾巢而出,分别从几座城门蜂涌出来,加入到对魏军的袭击之中。
陈庆之得到魏军主将已经逃跑的报告,于是招呼将士们,大声高喊“魏军主将已经逃了!魏军败了!”
士兵们一边奋勇杀敌,一边齐声高喊;魏军腹背受敌,死伤惨重,万分惊惧之下,又听到主将都已经跑了,顿时战意全无,士气土崩瓦解——投降求饶的、丢盔弃甲逃命的,哭喊哀嚎声响成一片……
清晨时分,当第一缕晨光冒出地平线时,战斗已经结束,战场归于寂静。魏军营地一片狼藉,尸横遍野,一小部分梁军和徐州军正在打扫战场,更多的战士则是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就地休息,毕竟经过一夜的酣战,此刻他们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惠泽独自跪在一小片空地上,手中拿着佛珠,正在为这些战场的亡灵诵经。
徐晋默默走到他身边,盘腿坐了下来。但他并没有打扰惠泽,只是望着天空中温柔的晨曦,静静的聆听着呢喃低沉的诵经声……
惠泽诵经完毕,将佛珠重新挂回脖子上,并塞进盔甲里。
转头看着身旁的徐晋,脸上绽出淡淡的微笑,“怎么,连你也累了吗?”
“我才不累呢。”徐晋也转头看着惠泽,“昨晚太混乱了,我也没办法照顾你,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什么的,看到你没事,我也就安心了。”
“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还没有弱到需要人照顾,放心吧。”
“这时候有你,真是幸运啊,咱们阵亡的兄弟,还能有你这个和尚为他们诵经超度。”徐晋拍拍惠泽的肩膀。
“不光是我们的兄弟,诵经也是为了魏军的亡魂。”
“你还为敌人诵经?”徐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对小僧而言,真正称得上敌人的,就只是杨昭和白罗刹那种人,而这些战死的魏军士兵,其实只是普通人而已。”惠泽抬头望着天边逐渐蔓延的晨曦,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悯的味道,“我们只是立场不同,不得已才以命相搏。我和师傅行脚那么多年,这些魏军中,也许还有曾经对我们施舍过的好人呢……”
徐晋能感受到惠泽的意思,但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搭话,只能默默的拍了拍惠泽的背。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天光。
惠泽突然扭头问道,“晋,你喜欢这种军队的生活吗?”
徐晋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他思考了好一会,才慢慢回答,“说实话,这几年在义兴军营的生活,我确实已经习惯了,我喜欢和弟兄们在一起训练、吃饭、打闹,也喜欢有你、陈大哥、鱼大哥、宋大哥在一起的日子。你呢?惠泽,你的感觉呢?”
“我也喜欢和大家在一起,但是……”惠泽的脸色沉了下去,“只要在军中,我就还会继续再造杀孽……我……真的不想再杀无辜的人……”
“要不咱们去给陈大哥说说,以后你就只帮忙训练,就不上阵了。”徐晋提议。
“也许,这就是小僧的业障吧。”惠泽惆怅的说道,“为了给杨大哥和夫人报仇,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遇到杨昭,我是不可能离开战场的,至少,在报仇之前,是无法离开的……”
“我们都想为杨大哥和夫人报仇。惠泽,你是出家人,我想……我也许能明白你的难处……”徐晋极力的想安慰惠泽,“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不是说过吗,咱们永远都不分开。我会陪着你的,惠泽……”
战场清理得差不多了,宋景休和鱼天愍正在招呼将士们列队,马佛念拿着军簿,兴高采烈的向陈庆之汇报着战果。
“陈将军,这仗咱们实在打得太漂亮了!我军仅仅伤亡了三百余人,魏军被俘万余人,斩首上万,所获兵器甲胄辎重颇多,还有四百余副重装马铠!”
但陈庆之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之情,反而喃喃自语道,“伤亡了三百多兄弟,是在下之过啊……”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传来热情的呼唤声,“贤弟!贤弟……”
陈庆之和马佛念循声望去,只见朱异兴高采烈的一边招手呼喊,一边朝他们跑过来——后面还跟着邺王元树,元法僧,以及元景仲一行人。
陈庆之和马佛念忙迎上前去。
“彦和兄,邺王殿下。”
“先生,邺王殿下。”
两人拱手向朱异和邺王行礼。
朱异一把拉住陈庆之的手,热烈的拍打了几下,“贤弟啊,来得太及时了!愚兄就知道,你一定能打败魏军的!”
陈庆之还没来得及客气,一旁的元法僧站了出来,拱手作揖,语气谄媚的说道,“陈大将军在上,请受元法僧一拜!”
陈庆之瞟了一眼面前这个卑躬屈膝的老头,语气冷淡的问道,“你就是徐州刺史元法僧?”
“正是老夫。陈大将军真是天降神将,举世无双……”
“不用恭维在下!”陈庆之打断元法僧的话,“先让将士们入城歇息吧。”
进到彭城,陈庆之下令,就在街道安营休息,严谨私自进入民居,有扰民者,军法处置!
“陈将军这是军纪严明,老夫敬佩!”元法僧继续恭维着。
陈庆之并不理会,元法僧又接着说,“老夫已备好宴席,请陈将军赏脸。”
看陈庆之依旧不理不睬,朱异站出来说道,“贤弟,你也辛苦了,咱们兄弟一起聚聚。”
“这一路上,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