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这天,队伍齐聚在建康城外,豫章王萧综意气风发,一身华丽的戎装,显得颇为英武。他的亲信芮文宠紧紧跟在后面。
梁帝带着诸位皇子和朝臣们亲自前来相送,还一直拉着萧综的手,谆谆嘱咐;皇子们则是各怀心思,但迫于父皇的情面,在太子的带领下,一一向萧综告别。
萧综的心情也是相当好,即使知道这些皇兄皇弟们只是虚情假意做给父皇看而已,依旧笑容满面,一一回礼,一扫平日里冷漠寡言的形象。
陈庆之的军队里,也添了一名新人——陈思保今日正式加入了军中。
鱼天愍代陈庆之介绍了陈思保,“这是陈思保——陈老三。以后就是咱们的军需官了。”
徐晋和惠泽是见过陈思保的,惊讶的说,“咦,这不是朱雀栈的掌柜嘛?”
“嗯,之前陈老三在朱雀栈做掌柜,靠子云的俸禄做本钱,暗地里做买卖,为咱们筹措军资。他可是咱们幕后的大功臣啊!”鱼天愍把着陈思保的肩膀说道。
“我也不会舞刀弄枪,只有经商这点本事,只是各司其职罢了,谈不上什么功劳。”陈思保谦虚着,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队伍开拔,萧综策马行在队伍最前面,陈庆之紧随其后,一路向着彭城而去。
阳光和煦,清风拂面,萧综在马背上展开双臂,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豫章王心情很好啊。”陈庆之在后面说道。
“天地广阔啊,陈将军!”萧综感叹的说道,“你是不会明白,一只囚鸟的心情的。”
萧综回头看着陈庆之,脸上满满的都是发自心底的笑颜,“本王确实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豫章王言重了吧,怎么能自比囚鸟呐?”陈庆之也笑着回应,“豫章王贵为皇子,陛下只是不愿你们轻易犯险,说到底,就是父亲对孩子的保护而已。”
“是本王失言了,陈将军万勿多心啊。”萧综收敛起笑容,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一路上,萧综便在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悦,恢复了自己一贯那不冷不热的形象。
顺利的进入了彭城,萧综立刻便投入到自己刺史的角色中,命人张榜安民、清点户籍、丈量田地,展示了治政的才能。
看到萧综的表现,陈庆之也颇感欣慰,便将政务完全交由萧综打理,并不干涉过问。还在给梁帝例行的报告中,大大的夸赞了豫章王一番。
但是陈庆之也没有忘记自己最主要的任务,那就是保卫好徐州。
他在彭城以南修建堡垒,将自己的部队驻扎在里面,与彭城成犄角之势,相互照应。又在与北魏相邻沿线设置岗哨,密切关注魏军的动向。
马佛念也没有闲着——他没有忘记朱异给他安排的任务。
自从进入彭城那天开始,他便刻意与萧综的亲信芮文宠接触,隔三岔五便邀请芮文宠去酒楼,对酒当歌,高谈阔论。
对于这名和自己一样都是书生出身的年轻人,芮文宠觉得很是投缘,是这彭城里,难得的可以喝酒谈天、吟诗作赋的朋友。
没过多长时间,马佛念就和芮文宠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这天,马佛念又邀请芮文宠去常去的酒楼喝酒。
包间里,两人举杯畅饮,接着酒劲,指点江山,纵论天下。就在酒酣耳热,肆意忘形之际,马佛念却突然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食案,黯然神伤起来。
芮文宠见状,踉踉跄跄的走过去,靠着马佛念的身边,也坐到地上。
他搂着马佛念的肩膀,含混不清的问道,“文才,你……你这是……怎么了?”
“芮兄,你看这人和人的际遇真是不一样啊。”马佛念摆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咱们同是读书人,兄长你已经是豫章王的座上之宾,心腹之士;而在下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军……”
“诶,文才,你还年轻,只是时运未到,以……以你的才干,将来必然……必然能……一展抱负。”芮文宠安慰着马佛念。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马佛念叹息着,“不知我马文才,还能否有出头之日啊……”
“其实你在陈将军麾下,还是大有前途的。陈将军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啊!”
“一支两千人的部队,能有多大前途……”马佛念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况且,我又不是武将……”
“文才的意思,莫非有改换门庭的想法?”芮文宠此刻似乎清醒了起来,试探着问道。
马佛念将手中的酒盏凑到唇边,灌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喷出一口酒气,朗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
“好!”芮文宠一把抓住马佛念的手腕,“文才果然有大志!今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日我会派人找你,寻个僻静之处,我有要事与文才相谈!”
果然有人来找马佛念。马佛念跟着此人,前往芮文宠指定的见面之处。
然后见面地点并不在城里,那人带着马佛念,来到了城外一处破败的荒寺——四处残垣断壁,荒草丛生,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枯骨;几棵早已枯败的树上,落着好些乌鸦,犹如漆黑的鬼魅,冷冷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马佛念心中不禁毛骨悚然起来。跨进佛堂,光线穿过破烂的屋顶,打下缕缕光束,无数的尘绪在光束中窜动飞舞。一尊不知是什么佛的佛像被厚厚的灰尘蒙蔽着,大片的蛛网也附着在佛像的身上。
芮文宠带着几个人,正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