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过,田秋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刚才的事,回想起来依旧让她心力交瘁。
他说来,就真的来了,比承诺过的任何事都兑现得快。几个小时后,他打来电话,马上下车,让田秋去车站接他。
“你先回去吧,他不敢怎么样的。”田秋帮齐立生理了理衣领,假装着镇定的声音,说这样的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陪着你吧。”齐立生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一步步走向车站。
车站对面的街口,一座人行天桥张牙舞爪地趴在车道上方,夜色里,一排排路灯费劲的发亮,照出黑暗里城市最疲惫时的样子。
街道对面,田秋一眼就看到天桥那头的他,曾经互相依偎过的这个人,变得那样陌生。
齐立生牵着她的手,走上天桥。
他两手揣进衣兜,也走上天桥。
每近一步,田秋都在幻想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恐惧,支配着大脑映出一幅比一幅可怕的场景。
三人对立而行,像两条有同一个端点的射线,不撞个头破血流誓不罢休。
齐立生想着,不管会发生什么,他都一定要保护好她。
上完楼梯,左转,右转,眼眶里闯入那个身影,那两个,紧紧相连的身影。突然停住脚步,猛踩刹车一般,五脏六腑扑向胸膛,撞得生疼。
田秋和齐立生见状,也定住了脚,三人相隔数米,空气中却还是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凝重气味。脚下车流不断,笛声四起,身旁人来人往,脚步匆匆。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他突然落寞一笑,后撤一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向车站。
田秋泄下气来,胸口剧烈起伏,早已泪流满面。
齐立生缓缓抬手,擦干她脸上的泪珠,没事了,没事的。
接着他换上一副认真的神情,两手扶住田秋的肩膀,庄重的语气:“田秋,我们……”
“不要——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没课的下午,方以北瘫在床上,百无聊赖。他很想去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百般纠结,万分迷茫,他完全不清楚之前乐乐口中的未来,到底是怎样一个概念。
对床的付尘百年不变的姿势,戴着耳机,鬼迷心窍一般,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方以北叫了他一声,没有回应。
丢了一个空矿泉水子过去,他才扯出耳机,睁开半眯着的眼,左右看了看,发现寝室里除了自己,就只剩对面的方以北。
“干嘛?”
“付尘,聊聊呗。”
虽然摘下了耳机,但付尘还是随着外音轻轻摇晃着头,声音慵懒:“聊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听歌?”
“就喜欢啊,哪有什么为什么。”
“曾经有个人问过我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出答案,我也问问你,就是,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你错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想出来的,而是找到的……”
想和找的分别在于,你有没有去做,是这样吧?
砰地一声,虚掩的寝室门突然被推开,常卫东急匆匆地跑进来,见方以北躺在床上,一脸责备:“方以北,你小子原来在寝室啊,我找你半天了。”
“你找我?找我干嘛?”
“快下来,走看我面试去,篮球协会通知我去面试了。”
方以北抓抓头发,提不起兴趣:“你面试,管我什么事,我不想去。”
“大老爷们别废话了,快下来……”常卫东拉住方以北的脚,几下就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
出门之前,方以北问付尘要不要一起,他连头都没摇一下,翻个身塞好耳机,继续摇头晃脑。
“各位同学,咱们篮球协会,这是最后一次扩招,面试形式是别具一格,其他协会都是死板地在教室里自我介绍,我们不一样,我们让你们在球场上展示自己,球打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态度!”
常卫东站在球场边上,咧了咧嘴,望了一旁的方以北一眼,又低头看看下身穿得正正式式的束脚牛仔裤,抹得油亮的皮鞋,一脸呆滞。
“大家要把握好这次难得的机会,来,谁第一个上?”
常卫东赶紧低下头,躲避说话那人四处探视的眼神。方以北眼珠一溜,坏笑着,向常卫东的后背伸出魔爪,一把将他推进场内。
“好的,我们的第一位勇士已经站了出来……”穿着一套红色球服的会长把他拉到球场中心,上下扫视一遍,转向场边看热闹的,尴尬的笑:“当然了,也不是说非要穿球服才能打球,这位穿皮鞋牛仔裤的绅士,就先来帮我们热个场子……”
常卫东听出了话外之音,咯地跺了一下硬邦邦的小皮鞋鞋跟,眼神犀利,面色坚毅,大手一挥夺过他手中的篮球,大跨步运球进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又咯地一声,硬邦邦的小皮鞋鞋跟崴了一下,差点好好摔了一跤。
好在常卫东及时稳住重心,才保住一点形象;他连忙站正,难为情地向大家点点头,重新调整呼吸。而场外的方以北,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和所有人一起笑得前仰后翻,等着看他闹笑话。
这一次,在群众期待他失败的呼声中,他眼神犀利,面色坚毅,大手一挥抛出手中的篮球,大跨步运球进场,在罚球线外腾空跃起,胯下运球,高声怒吼,飞到篮下一个倒勾,演了一出强势单手暴扣,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穿过篮框的篮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