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七——”听完来使的陈情,一直默然的张居正大声唤道,待游七应声来见,他吩咐道,“你去,叫兵部侍郎谷中虚来见!”
须臾,谷中虚就赶到了张府。他比张居正中进士早一科,在湖广任巡抚时,彼此书函往返,俨然知己。他也知道是张居正在高拱那里荐举他,方被纳入兵部侍郎会推人选,能够坐上兵部侍郎宝座,自是对张居正感激不尽。
“少司马,巡按御史参劾福建金科、朱珏二将,昨日内阁票拟,批交兵部题覆,少司马看到?”张居正把谷中虚引进书房,略事寒暄,就问道。
“喔?这个,参劾武将的文牍甚多,下吏回去查查看。”谷中虚答道,他眼珠子转了转,“此事,太岳相公有何吩咐?”
“戚帅来书,言金科、朱珏二将屡立战功,乞请宽宥。”张居正道,“将才难得,既然戚帅力保,我看,兵部要妥善区处啊!”
“这个……”谷中虚皱眉道,“兵部那里倒是好办,只是兵部题覆还要内阁票拟,恐高…”
张居正打断他:“玄翁这几天忙于双月大选县官,不到阁,是以此事要快办!”
过了一天,兵部题覆发交内阁。
李春芳一看,写着:“金科、朱珏革了任,行巡抚衙门提问。”他一皱眉,以惊疑的语调道,“这兵部题覆是不是有错字?国朝不曾有巡按御史参劾武将,行巡抚提问的先例吧?当是把‘按’字,错写成了‘抚’字。”
张居正接过,细细阅看,兵部题覆正是照他嘱咐谷中虚的话拟成的,便道:“巡抚节制一省武将,交他查办,也无不可。兵部既然题覆,拟旨如议就是了。再说,两个小小的武职,不值得内阁驳议。”
“江陵,这是你说的,此件,你来执笔拟票。”李春芳顺水推舟道。
张居正提笔在小票上写下“如该部议”四字,呈内里批红。
昨日,批红已发科抄,张居正以为此事也就完结了,看到高拱对兵部题覆王崇古奏本大发雷霆,真怕他把这几天的题覆都重新翻检一遍,倘若让他看到,岂不惹事?
见高拱怒气冲冲离开了中堂,张居正内心的慌乱仍难以平复,回到家里,忙召钱佩,叮嘱道:“你速禀报戚帅,转告金科、朱珏,不可再招惹是非,以免被人盯上,扯出这桩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