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著了一本书,里面有一联写得颇有意境“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渔翁”。
昨日立冬,今天便入了十月。
早已雄踞雪海之中多时的寒流,入了十月便像出笼的猛虎般凶残肆虐,到处寻找着它下手的对象。
这股来自遥远北方的寒流裹挟着干燥的冷空气,尖刀一样杀入西明国境内,首当其冲便是废丘。
“放眼不是山,千山皆是雪。”早起的人们打开门窗一刻,看到的是棱角分明的霜花冰柱。
远山、河流、荒草、野地。
或向天或向地,但凡目光所及无不是冰霜的世界。
霜与雪是有区别的,雪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霜不是。
由于冷空气的骤然降临气温急剧下降,地面上的水气遇冷凝结成小冰晶,附着在地面或是草叶上便形成了霜。
而有水的地方,在寒流的影响下气温下降到冰点以下,于是便有了冰。
若是地面先铺上一层冰霜再下起大雪,雪后晴些许时间融化掉小部分雪,然后夜晚再铺上一层冰霜,这在西明国当地被称为“桐油凝”。
这种“桐油凝”是很难融化的。
聂笑抖抖嗖嗖起了床,裹上一床棉被爬到烽火楼顶层的平台上。
像这样的严寒他早已习惯了,但这样的风景却是怎么也欣赏不够。
有风吹过,聂笑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他妈的,这是要冻死老子了!”
聂笑咚咚咚跑下楼,几脚把小希踹起来,两人收拾收拾得去搞过冬的粮食了。
当来自西北方的寒流杀入西明国的时候,另一股来自大孤山的“寒流”也冲击着西明国。
这股寒流冲击的是西明国的各大赌场。
先是定远被这伙五人组杀得人仰马翻,接下来的怀水同样毫无招架之力。
按照他们的行走路线来推测,接下来就是废丘了。
有了前两处的经验教训,废丘的各大赌场早早便联合起来严阵以待。
各大赌场内部高手全部聚集在“进金赌坊”做足了准备,就等敌人自投罗网了。
西市是废丘唯一的货物集散地,从各地而来的商家所携带的货物到此交易,也有很多商家带了各式各样的货物去往各地,总之这儿的货物交流量十分巨大。
于是这儿也是劳动力最集中的地方。
小希老说自己是读书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说读一肚子的圣贤书来干这些苦力活儿实在有辱先贤。
但无论他怎么挣扎还是逃不过聂笑的魔爪。
要说赌客的最大组成部分,其实不是生活在高层的人,而是那些普通得如同尘埃的底层人。
“进金赌坊”大马金刀地座落在西市人流量最大的一条街口,像极了散财的老人也像极了打劫的恶汉。
“进金赌坊”四个镀金的椽笔大字是由前代书家宋保真所书。
四字并没有遵循“书到至处显瘦劲”的既定规律,而是走的宽博厚重一路。
这一派的形成要追溯到四百多年前一位被人尊称“颜公”的伟大书家。是他开一派先河,走出了区别于当时天下流行的“俊美飘逸、清瘦高骨”的另一道路。创造了雄浑厚重、大开大合以正面示人的另派书法。
此书创立之初,时评一边倒。一些当时成名已久的大书家批评他有污笔墨,用他字形肥大有违美感,实在丑陋至极。甚至有人说他不谙古法,肆意胡来只不过为博名声。
事实上这位颜姓大师为人刚正不阿,且身居高位。“名声”二字他大可不必要从书法方面来博取,并且他之所书全是自己的家庙碑,从无宣扬。
倒是许多看见这碑的人喜爱上了他的字,然后悄悄拓下来临习,时间长了学的人多了自然就传到了一些书家的耳朵里。
任由当时的正统书坛如何抨击,他始终没有放弃对这种能够表现出“宽博大度、雄强厚重”的书体进行研究。
从二十岁到四十岁,又从四十岁到六十岁,一直到八十三岁这位颜公去世,他始终在不断完善、改进、丰富这种书体,一直为它注入生命力。
风评一直到他六十多岁的时候才忽然转向。
因为那时颜公所在的国家爆发了战乱,而颜公一族为国家做出的贡献与牺牲,犹如给了那些养尊处优的所谓“书家”与“评论家”当头一棒。
也是在经历了战乱的年代,人们才终于学会欣赏这种“宽博大度、雄强厚重”。
颜公一生从未说过自己是“书家”,但他练习书法的时间,和对古人书法的研习与思考,远远超过当时的很多“书家”。
当然很多专门去评论别人的作品或是当下时事的“评论家”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些“曾不旁窥尺牍,俯习寸阴”的家伙,却跟风妄言。
后来学习颜公字体的人越来越多,赞美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单赞美他的字,还赞美他的人。
再后来人们就用一句话来形容颜公和他的书法——“字如其人,君子为之。”人们也将这种特别的字体成为“颜公书”。
传说当时宋保真书牌匾这事儿还有个故事。
宋保真,沚水国白淀人也,自幼学书师从名家汪泽。六十而无功名,无颜乡里,故西迁文风贫寒之西明,得重用,鹅儿卒。
西明国读书人本来就少,宋保真虽然学问不怎么样但字写得好,一来就受到重视。
怎样表达对他的重视呢?
当时废丘的官员想了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