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臣今日着了一身大红喜袍,胸前测挂着一个红色的绣球。
他身形有七尺多高,样貌又生的俊俏,坐在马上时身姿端正,倒也真让人觉着有股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之感。
秦臣坐下的黑马极是高大,不过是单单的打了个响鼻,便让人有些惧怕的不敢靠静。
新郎官在大门前翻身下了马来。
新妇不能着地,是以闺房以外的路需得家中兄长或是弟弟来背去花轿。
但安月无兄长,安月年岁又小着,这等责任事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刘君子身上。
刘君子在安月闺房门前将她背起,再背着她下了楼梯。
那一路上,她盖着大红盖红,看不见任何人,只能听见嘈杂的欢叫声。
但不用她见刘氏也知晓,此时她定然是躲在哪个角落里流眼泪的。
不论是为她嫁给秦臣、嫁入复杂的官宦家庭也好,还是真心替她高兴也罢。
仍有刘君子背着她下楼,出院,安月只觉得心中竟是一片淡然了。
新郎官进了院子,迎接了新娘之后,便由着刘君子将新娘背送上花轿。
待安月上了花轿,便由着苏南赶着马车到来,姚贵与春香秋香几人的开始帮着将嫁妆搬上车。
嫁妆丰厚,直惊呆了众人。
除了秦府本来的聘礼均都作为陪嫁之后,好月又做主将去南北冥夜送的那几匹料子也均都添给了安月。
虽说那是去年北冥夜送的,但这料子属于绫罗绸缎,用给安月做嫁妆,着实不显得小家子气。
除此之外,又给了一百两的银子。
不论这嫁妆秦夫人会不会嫌弃,至少他们银家的,已做到最好了。
新娘子上轿,新郎官上马,聘礼装车。
由着礼官大声一喊启程之后,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
在这鞭炮声中,由着新郎官带路,一路往城里而回。
好月作为送亲之人,自然是随着轿子走。
待着喜乐的声音远去,刘氏目送着她们走远,那眼泪,总在人看不见的地儿忍不住长流。
新娘已被接走,刘君子又放了一条鞭炮。
开席时辰到!
迎亲队伍一直从三里路回到扬州城,又绕着扬州城绕了个圈儿之后,这才开始往东大街而去。
东大街秦府门口,礼官见着迎亲队伍远远而来,便让随家丁立时放鞭炮,迎接新郎入门。
喜轿在秦府大门口停下。
秦臣下得马来,由着喜婆子拿了根红绫来,头端给秦臣,尾端给安月。
由着轿帘被掀开,安月牵着红绫尾端,缓缓的迈着步子走出。
她一从轿子里出来,好月便立时来搀扶着她。
由着秦臣带路,安月在后小心翼翼跟随。
秦府门口有一处石阶,安月每上一布,便只觉得脚有软一步,心更慌一步。
一旁的好月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在身后,让她放宽心。
安月轻轻舒缓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有好月在,她总能踏实不少。
待到台阶上完,便是先跨火盆。
跨过火盆后,便随着秦臣步上走廊。
安月盖了盖头瞧不见府中建设,可好月却是能看见的。
这是她来这大南朝以来第一回见着官家的院子。
秦府从入门起便能看见屋檐上挂着的大红喜庆红绫,这红色,入眼皆是喜庆。
进门左侧是一条长廊。
而现如今秦臣带她们走的,便是这条长廊。
等走过长廊尽头,又拐到了另一处园子。
那园子里有假山有池塘,有拱形石桥。
池塘里种了些许藕,又养了不少的金鱼,这乍然看去,倒煞是好看。
过了石桥之后,又七七八八走了一些路,这才总算是到了大堂之中。
此时院子里早就已是宾客满足,众人一瞧着新郎新郎到了时,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在鞭炮声中,秦臣牵着安月入了正厅大门。
按照礼官的喊叫,两人开始拜堂。
好月静静站在一侧看着两位新人拜堂,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那高堂上坐着的秦大人与秦夫人。
秦大人年岁约莫四十,模样生的算是不错,正宗的国字脸,板着脸来,看着很是严肃。
下巴处留了一戳胡子,且眸光深邃而又暗沉。
这一看,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厉害角色。
而秦夫人么——
许是保养得当的缘故,这么一看过去,倒只觉着她只有三十来岁的年纪。
身上着了一件橘蓝相间的华服,脚上着了一双蓝色的绣花鞋,绣花鞋上的花纹精致,一看就是个讲究的人。
头上挽着一个妇人鬓,鬓发两边则是两支镶宝石的步摇。
身上衣着简单,却又不显得寒酸,再加上那一言一行间,倒真是有股子的优雅贵气感。
有这份气势本也是无错。
秦大人为扬州知府数载,她作为知府夫人,定然是有不少的宴会要赴。
作为秦大人唯一的女人,自然是少不得受追捧。
但想来这秦夫人应当是个有手段有心机的。
在这男人三妻四妾盛行的年代,秦夫人却仍旧能保证后院干净,无论如何,手段还是有的。
在她不着痕迹打探秦夫人时,秦夫人也正看着她。
二人四目相对时,好月脸上带着浅笑朝着秦夫人低头以示礼仪。
秦夫人愣了一愣,而后也朝着她回笑,再将眸光移开,不理。
拜完堂已是申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