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和这番话说下来,不仅语气温顺低下,而且在话里一直以祖兴为中心,将唐公则当作了陪衬,虽说没有直接拍祖兴的马屁,却也是让祖兴听得满心舒爽,浑身酣畅至极。
至此,祖兴心中的怒气才慢慢消了大半,也渐渐打消了贸然进军的念头,然后想了想,便说道:“诸位言之有理,方才我一时心急,所以有些考虑不周,还望各位不要见怪。”
话刚说完,众人纷纷连道不敢,并且大肆夸赞祖兴,使得祖兴心中的最后一丝不悦,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而后,就在大堂中的气氛重新变得轻松下来时,祖兴扫了一眼堂下的众人,随即道:“虽说不必向丹城大举进军,但我军刚败,士气受挫,若要稳住军心,还需向丹城增派援军。”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模样,名为田恒的年轻男子随即回道:“王上,那些新征的士卒还在操练当中,若是现在就派过去,只怕也是一样的结果,难逃兵败。”
祖兴闻言,不禁微微点头,同时缓缓道:“此话不假,但有一点,不知诸位是否想到,此战官兵仅有不到五千骑兵,且是在夜中偷袭,才使我军大败。”
“而他们的大部分兵马,却还在赶来的途中,所以,敌军这几千骑兵,在取得如此战果之后,必不会再贸然出击,定会静待大军来援,再合兵一处,对我军一举攻之。”
“因此,现在必须派遣援军前往丹城,否则,若是等到朝廷大军到来,我军在丹城剩下的那点兵马,则必败无疑,到那时,军心溃散,我等起义之事,只怕也会付诸东流。”
说完,又凝重地扫视了一眼堂下诸人,像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而田恒在听完这番话后,就随即面露沉思,不再言语,显然,是在思考着祖兴的话是否正确…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与田恒年纪相仿,名为刘柏的人立即说道:“王上言之有理,只是,我军如今在泰郡中的人马,已不足五万。”
“而且,我军现在仅靠两郡之地,供养前线兵马以及郡内守军,已是捉襟见肘,若是再抽调兵马出去,且不说泰郡安危难保,就是后勤军需,也难以为继啊。”
祖兴听了这番话,神色毫无担忧,当即回道:“无妨,斥候来报,朝廷兵马正朝着丹城而去,如此一来,我军便不必担忧郡内安全。”
说着,顿了顿,然后接着道:“而且,唐先生三日之内必回,到时,定会有新的部署,而我军,只需撑过十日左右的时间即可,粮草军需,也不必担忧。”
说完,又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接着道:“如此,诸位可还有别的想法?”
话音落下,满座都陷入了沉思当中,没有人回应他,整个大堂之内,一时间竟陷入了难得的安静之中…
而后不到一会儿,田恒突然抬起头,说道:“下官无异议。”
话刚说完,刘柏也随之抬起目光,立即说道:“下官无异议。”
这两人说完,像是在带头一般,引得接下来的人纷纷附和,不到一会儿,便都已赞同祖兴的提议。
祖兴闻言,嘴角随即露出一抹笑意,同时缓缓道:“那就由田恒担任此次领军职责。”
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田恒,“田恒,我与唐先生,可都是对你寄予厚望,你此番前去丹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需固守,静待我的命令即可!”
“下官万死不辞!”田恒面色涨得通红,慷慨激昂地回道。
祖兴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尹和上前来。
尹和见了,立即躬身弯腰,将耳朵凑到祖兴的嘴边,只听祖兴小声说道:“你去传消息,让城内的人找机会把张墨翎杀了。”
尹和闻言,当即小声回道:“可是王上,此举是否会打草惊蛇?”
“无妨。”祖兴满脸自信,“就算打草惊蛇又如何,况且张墨翎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完,尹和也不再劝说,凛然应了下来…
而后,祖兴便随之回过头,在一双双好奇的眼中,开始商议具体的进军事宜,后勤调拨…
直至入夜,田恒才带着操练不到三天的两万步卒,借着夜色的笼罩,朝着丹城秘密前进…
秘务府之人,也已在看不见的地方,没入了黑暗之中…
而这一切,直到今天的凌晨时分,丹城之内仍是无人知晓…
这一夜的丹城,很多人,都拥有了一个好梦…
……
现在。
丹城。太守官署。
悟明在赶了一天的路后,仍像是不知疲倦一般,还坐在案前,借着明亮的灯火,调配着张墨翎外敷所需的药物…
而对面的吴朽,却已经倚着墙壁,呼呼大睡了起来…
此刻在床榻上的张墨翎,虽然在之前耗神耗力,几近油尽灯枯,但在刚才醒来之后,也不知是体内那股醇厚力量的缘故,还是因为他心中烦乱,此时非但没有半点困意,反而越发感觉精神抖擞…
于是就只好一直这看看,那看看,再要么就是看着悟明,静静发呆,本想找悟明闲聊两句,但见悟明那副认真的模样,又不愿打扰她…
于是就在这极度无聊之中,度秒如年…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股游走于每一处脉络之中的力量,也越来越来充盈,方才还只是感觉快要充满,此刻,却已经隐隐有点发涨起来…
虽说有些不适应,但他心想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便也就随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