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兴看着眼前的老人,面色逐渐平静,目光中隐隐有一丝忌惮。
范嵇脸上的皱纹颤了颤,继续缓缓说道:“原本老臣以为,王上仅置副相,是为老臣族中后人所考虑,却未曾想,原来王上早已想好让这些平民出仕,王上打的好算盘啊。”
祖兴面无波澜,说道:“范相何出此言,荀渊身具大才,范相精通政务,日后,你们二人珠联璧合,东平国定会蒸蒸日上。”
“罢了。”范嵇身子微微佝偻,仿佛突然苍老了许多,“老臣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即日起,老臣便会辞去副相之职。”
“什么?”赵德神色大惊,“范相,你这是为何,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辞去职位,副相便副相,总好过辞官归家啊。”
祖兴神色微微一动,说道:“范相这是何必,荀渊出任国相,范相佐之,岂不更好。况且荀渊初来东平国,一应政务,都需要范相指导交接,为何如此急着辞官。”
“是啊。”赵德急忙说道,“范相,何必如此着急,留下来不是更好?”
张墨翎看着他们君臣之间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该干什么,只好静静地看着。
荀渊也是如此,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范嵇眼皮微垂,好像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缓缓道:“王上想要掣肘我等,老臣可以理解,只是任用这两个人莫非王上认为,我辈之人,还不如这一个平民,一个弃臣?”
荀渊闻言,顿时怒目而视。
范嵇只当没有看见,继续说道:“老臣心知王上素有大志,然而治理国家,还是要靠我辈中人,这些山野村夫,如何懂得政事,更何况在我东平国之内。”
“范相这是何意?”祖兴语气冷了几分。
“懂不懂政务,会不会治国,却也不是你说的算。”张墨翎听他们一口一个贱民,一口一个山野村夫,实在忍不住,立即顶了回去。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赵德当即呵斥道。
“张先生此话有理。”荀渊神色同样不满。
赵德闻言,冷哼一声,神色不屑,道:“匹夫。”
真他妈想给你两巴掌,张墨翎听了,心中怒气更盛,只是在这里又不好发作,只能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范嵇好似没有听到他们的争论,不紧不慢地说道:“王上,老臣年事已高,东平国政务繁忙,老臣力不从心,还望王上批准老臣辞官还乡。”
“既然范老先生如此坚持,本王批准你就是。”祖兴也不再坚持,沉声说道。
“王上。”赵德立即起身,躬身劝道:“不可啊,范相离去,国中政务必然一团糟啊。”
“赵德!”祖兴喝道,“莫非你也不想当国尉了!”
“王……”刚吐出一个字,赵德神色突然大变,好似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接着又“哗啦”一声跪倒在地,伏在案前,颤声道:“王上恕罪。”
祖兴冷哼一声,也不理他,就这么让他跪着。
张墨翎见了,心中暗笑,面上仍然一本正经。
范嵇看到这幅情景,愣了愣,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德,面露沉思,好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对着祖兴跪了下去,俯首说道:“草民范嵇,望王上勿忘祖制,重用国尉。”
说完站起身,躬身道:“草民告退。”然后便轻声走出了房间。
“这里已没有你的事了,你也走吧,赵德。”祖兴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王上。”赵德爬起身,亦步亦趋地走了出去
门外。
赵德见到前面微微弓着腰,脚步缓慢的范嵇,急匆匆地走上前去,扶着他,问道:“范相,你为何要突然辞去官职。”
“国尉大人,老夫如今已是布衣之身,让人听了,会被怪罪的。”范嵇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哎呀,范叔,我们之间还在乎这些做什么。”赵德佯装责怪。
范嵇闻言,也不说什么,只道:“老夫今晚在府中备上酒宴,你与赵候一起,前来喝上两杯。”
“范叔您这是?”赵德声音略微有些激动。
范嵇摆摆手,没有说话,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赵德见了,神色了然,便不再言语,两人一同,慢悠悠地走出王宫…
书房内。
祖兴看着赵德和范嵇离去,神色顿时为之一黯。
张墨翎见了,本想询问,但又怕说错话,便抿着嘴唇,没有言语。
与此同时,荀渊立即说道:“王上可是在担忧他们二人?”
祖兴看向荀渊,沉默了片刻,说道:“荀卿所言不错,这范嵇不顾国中政务,一走了之,分明就是在给本王示威啊。”
“这倒无妨。”荀渊脸上自信满满,“国中政务交于臣下便可。”
“荀卿有所不知。”祖兴神色担忧,“那赵德为开国功臣之后,其父继承先祖爵位,在东平国中,颇有些分量,那范嵇之弟在朝中为官,也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族。”
“此前本王在施行改革之策时,他们二人便处处作梗,此番又不知会做出些什么来。”
“王上欲行改革之事?”荀渊难以置信道,语气微微有些颤抖。
改革?张墨翎面露沉思,以他的记忆,古时候但凡有改革之事,要么失败,要么改革之人下场悲惨,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没错。”祖兴点点头,“东平国如欲富强,改革势在必行。然而,本王受封东平王后,为了政事通畅,便辟用了赵德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