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姜知甜一大早起来做早饭。
白芷从后罩房出来,眯瞪着眼睛往外走。
姜知甜迎上前道:“白芷兄弟,早饭马上就好,你别嫌弃,好歹喝碗粥再走。”
白芷摆手:“不用了,姜姑娘,昨儿四爷说今天让老爷过来给方正哥看诊,家里药房得有人看,我这就回去了。”
说什么了不肯再待,出了院子,拉了马就走。
张氏一挑帘子出门,正扫着个白芷的背影,她问姜知甜:“那小伙子谁啊?你怎么送得这么殷勤?”
姜知甜无奈:“人家那么小,当我弟弟足够了,什么殷勤?他是顾先生家的伙计,昨儿大半夜来给我哥送药,我就让他在后罩房委屈了一宿。”
张氏瞅着姜知甜,道:“你以后别滥发好心,要不是我昨儿睡着了,这人是绝对不能留的。”
姜知甜无语:“……”
张氏又教训她:“你年纪轻,心太好,可别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咱们家孤儿寡母的,但凡进出个男人都得招得满城风雨,你是嫌日子忒好过是吧?生怕村子里的长舌妇的谣言淹不死你是吧?你和张家的亲事还要不要了?”
姜知甜道:“您说的我都明白,可我不赞同,您这些年可以说足够小心谨慎,可是收到的白眼、怨恨、嘲讽一点儿都不少,甚至照样有男人对您揣着觊觎之心。”
张氏的脸一片惨白。
姜知甜道:“我没怪您的意思,也不是非得和您顶着干,可这世道您还没看明白吗?要是咱们让别人的眼光圈得束手束脚,除了咱们自己憋屈,也没多得别人一点儿同情和怜悯。”
张氏道:“我也是没办法。我是半老徐娘了,除了一死,可你还年轻。”
姜知甜无所谓的冷笑了下,道:“名声再坏又如何?难不成还有比张三郎更坏的亲事么?”
张氏不说话了,她想解释。
姜知甜不想听。
说来说去,就那一个字:穷。三个字:没办法。四个字:是被逼的。
可又有什么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与其她们两人在这儿抱头痛哭,不如先解决当前必须解决的问题。
她道:“我去五爷爷家问问。牛和车肯定是要赔的,但赔多少,得和五爷爷商量,不能谁跑来说个数就是谁。”
昨晚是七叔,谁知道今晚是谁?
张氏犹豫的道:“要不还是我去吧。”
她一个女孩子家,哪怕岁数再大,在这村子里也没说话的余地。
可自己到底是慧慧的亲娘,真要撒泼打滚,族长也得让她三分。
姜知甜解了围裙,道:“您别怕,我就是顶着让人打几个耳括子,也不会让咱们家吃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我哥病着,赔也不是现在赔。”
好像一夕之间,姜知甜便多了几分挺身而出的勇气和果敢。
张氏既心酸又感动,不管怎么说,这个家多个人撑着,她就能轻松些。
姜知甜口中的五爷爷是父亲姜若的亲五叔,两家还没出五服。
但这村子里几乎全是姓姜的,没出五服的多了,可乡下人自己日子都不好过,况且又都是“气人有,笑人无”的性情,也没谁肯对姜若这一枝子的人多几分同情和怜悯。
姜知甜到的姜五爷爷家时,他家大门还关着。
她一敲门,先听见一只狗的狂吠,紧接着有爪子挠门的声音,那狗吠就在跟前,好像那狗会突然冲出来,咬姜知甜几口的模样。
姜知甜吓得脸色惨白,两腿发软。
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真想转身就跑。
可那哪儿行呢?
她紧握着拳头,长吸一口气,喝呼道:“呔——”
那狗才不怕她,继续狂吠。
姜知甜左右四顾,真想找根趁手的棍子。
不是为了打它,就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姜四媳妇听见狗叫,出来开门。
门才开了一道缝,一条土黄色的狗便朝着姜知甜扑了过来。
姜知甜尖叫一声,猛的一跺脚:“滚开。”
姜四媳妇喝呼住那狗,惊讶的问:“哟,这不是甜甜吗?你怎么一大早过来了?”
那狗虽然没真往姜知甜身上扑,可是龇着牙,伏在地上,朝着她低低的吼着。
姜知甜道:“我来找五爷爷说点儿事。”
姜四媳妇道:“进来说。”
姜知甜盯着那狗,一步都不敢动。
她一动,那狗就稍着她。
姜四媳妇笑道:“你别怕,这狗不咬人。”
姜知甜怎么那不信呢,真要咬了,算谁的?
她道:“四婶,我怕狗,你把狗先圈起来行不行?”
姜四媳妇蹙了蹙眉,嘟囔道:“这狗真不咬人。”
姜知甜道:“四婶,这狗毕竟是畜牲,它要不咬人,您怎么说都行,可要是它真咬了人,我可不依的。”
姜四婶不高兴了,嘀咕道:“不怪你没嫁出去,事儿可真多。”
到底一脚踢到狗身上,喝斥道:“滚出去。”
那狗低嗷一声,撒腿跑出了门。
……
袁家,袁大娘抱着孙子袁虎子在炕上玩儿,袁大嫂在堂屋做饭,就听着门外头有人拍门。
袁大嫂赌气囔囔的道:“这大清早的,谁啊?”
袁大娘没好气的道:“开门得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袁大嫂手里拿着烧火棍就往外走,袁大娘气得喊道:“你走动都拿个烧火棍,那上头还烧着呢,不怕烧了屁股啊。”
袁大嫂低头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