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名微木不说话,南骞继续道:“民间有谣传,说我当日在边境是因为觉得斯璟跟我长得像才将他召回王城予以重任的,可是并不是。那小军官是想要向我告密以求得提拔的机会,可是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当年我父亲杀戮太重,虽说是成王败寇,可是我还是觉得算了,就算那一天他成了气候复仇而来,我便拱手江山被他一剑封喉便好,毕竟我父亲的皇位也是夺来的。可是进入他的帐篷里见到他的时候,我忽然的想要靠近他。不是因为他和我长得像,所以有了亲切感。”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手臂搭在美人靠上,远远的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
一阵风吹过,南骞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的一般,他轻轻道:“你可有见过那么一个人,见第一面,如见天上神明降临?而后那人虽在身边,可是却踟蹰不敢靠近?”
名微木的心忽然漏了一拍,一阵风吹过,将她雪白的衣袖翻卷的如云一般。
这样的一个人吗?
名微木心想或许有,只是她不愿意去仔细的想。
又或者是不敢仔细的想。
南骞似乎也没有等着她回答,他继续道:“或许是因为他怕有了功名被我知道,所以在边境几年,他小小年纪,屡次建立战功,可是他全都推让给了他的长官。以至于几年来他一直都是个小小的伍长。他的帐篷虽然简朴,可是却很整洁,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包扎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他的眼中透着鹰一般犀利的光芒,可是却被他在一瞬间压的只剩下些暗淡的光辉。”
说着,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决定带他回灵鸾城。可那一群老古董都劝我斩草除根,我才封了他为瑾瑜王。”
说到这里,名微木算是明白了南骞授予南斯璟王位的意图了。
想要保护一个人,不是将他锁起来,也不是时时刻刻守护在他左右,而是让他变得强大。
因为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
所以南骞知道,不管他如何解释,那些大臣们还是会说个不停。
他最后选择了封南斯璟为王爷。
他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而封南斯璟为王爷,就等于告诉了那些大臣们他视南斯璟为兄弟,他们若是再敢让他杀了南斯璟,那就是逼他杀兄弟。
这样他还觉得不够,又把引岚国小半的兵权给了南斯璟。
名微木在想,南骞之所以封南斯璟为王爷,或许为的不仅仅是能保住南斯璟,更多的是想要南斯璟留在他的身边。
南斯璟心有城府,可是她看的出来,南斯璟喜欢红浅,而且是那种毫无其他目的的喜欢。
南斯璟喜欢女人,所以南骞也知道,所以——他恐怕从来都没有向南斯璟表达过心意。
他是否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告诉南斯璟?只是打算自己这样默默地守着他?
一时之间,名微木更加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喝的有些醉,又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累了,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的眯起,他下巴抵在美人靠的靠背上,轻声道:“贺兰红浅生的极美,且巾帼不让须眉,智勇无双,跟斯璟倒是极其的相配。”
他的手有些抖,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温度,像是烟花绽放之后在空中冷却了一般。
几多寂寥,几多落寞。
名微木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可曾……想过告诉他?”
南骞顿了一下,而后继续笑着道;“有过,在梦里。我想着他能够一直在我身边,时常能见到他便满足了。”
“若你不是个君王,或许你们还有可能。”名微木淡淡的说道。
南骞则依旧笑笑摆摆手道:“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好像上等的茶要配上好的杯子,若是那茶放在一个缺口粗瓷杯里,就算是味道不变,可是喝到嘴里的感受便不是那般了。我若是个平常人,可斯璟志向高远,我又如何能跟他走在一起。”
名微木未曾想过,那前几日还和她算计心思的南骞也会有这么一面,孤独,自卑,以及卑微的追逐某个人的背影。
这些全都不该出现在一个君王的身上。
可是谁又规定君王就要无情无欲呢?
夜深了,南骞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很多年后,她想起这一段谈话,唏嘘了许久。
可是有时候,命运的车轮一转,谁也不知道它要滚向哪个方向。
和南骞商量好了关于长朔和引岚的贸易往来之后,名微木直接回了长朔。
名倾澜还在边塞。
不过他传书信说不日将回。
她早上处理好了政务要到处走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元宁似乎在跟一个小太监说些什么。
或者不是说些什么,而是在训斥什么。
那小太监此时跪在地上,脸上露出愧疚和恐惧的神情。
名微木慢慢的走了过去,渐渐听到元宁在说什么子碎了的事情。
再走近了些,她才听清楚了。
元宁还未察觉到她,继续在那里训斥那小太监道:“那陶瓷是民间进贡的,陛下平日很喜欢,你这小子,手脚怎么那么不利索。”
说的大概是这小太监弄坏了她的一个陶瓷吧
说起那陶瓷,名微木想起来了,那陶瓷是她之前觉得好看,让元宁摆在她寝殿里的,如今那小太监八成不小心打碎了,所以元宁才如此训斥。
名微木听了个大概,也没了兴趣,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