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织锦了得,可大量使用金线岂不成本太高?”这次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皱眉的织造嬷嬷。
温婉一笑:“嬷嬷放心,一两黄金可制五十四张金箔,又可切箔为五千四百余根金线。若金线芯子换成蚕丝,又可作一万零八百余根金线。”
那织造嬷嬷满意一笑,对杭皇后微微点头。温婉见她二人神色温顺垂头福身退到一旁,她自问除了顾南谨的贻锦绸和谢莹玉的缂丝,场中能与她手中织金库缎媲美的织锦几乎不存在。
便是贻锦绸质地结实、真若烟雾,被后世称之为“十样锦”,它也如缂丝一般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便是极度耗费功夫和时间。
因此当皇后与那织造嬷嬷商量半晌,确认钦定她的织金库缎为魁首时,她也只是浅浅笑着谢恩,并无激动雀跃之态。
此时,那些原本对温婉嗤之以鼻的商户才知自己错将珍珠当鱼目,当下又急急对着林渊好一通夸不提。
杭氏见温婉恭谨温顺,倒是赞赏点头:“皇上早有言在先,织锦大会的头名可成为御用皇商,其织锦也可上贡天家,不知你意下如何?”
温婉只得以头触地,恭敬道:“多谢娘娘抬爱!我无娘家夫家又根基尚浅,娘娘仍好意将这魁首赐给民妇,民妇实在心里感激。”
说到这她话锋拐了个弯:“只是,我家一无作坊二无背景,民妇便不能没眼色让娘娘为难,若我真斗胆替皇宫大内织锦,累死累活一年下来效果甚微,便是不美。因此,民妇想将这织金库缎的技艺转让给谢大当家。”
话落,众人惊呼,瞬间心如明镜,怪道上一局谢大当家愿让锦给这温当家,原是这么一番说头!
杭皇后迟疑:“如此,你林家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为她人做了嫁衣?”
温婉赔笑道:“娘娘您可真是个母仪天下的大好人!不瞒娘娘,谢当家是极大方的,早答应民妇帮我家开一家织锦作坊,再凭她的路子帮民妇卖一卖旁的花布锦缎。”
“民妇眼界小,又胸无大志,只想挣上几个脂粉钱,买上几亩田,再给儿女置些家当便好得很。如此,谢当家为皇家织锦,民妇给百姓买布,岂不两全其美?民妇斗胆,就请娘娘成全罢!”
这番话,旁人许是不明白,杭皇后是却心中有数的。一来谢莹玉是她的人,将这织金库缎转给谢家,不但能捞不少银子还能同她与谢莹玉交好。
二来,饶是之前她再如何剑走偏锋守拙熬到魁首的位子,怀璧其罪自免不了别人觊觎她手中至宝,反之将这烫手山芋推出去不但能名利双收,还能免去许多算计灾祸。
三来,林家底子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旁人算计或许能勉强应付,但若成了皇商不小心牵扯到官场或是站到不该站的队伍里,一失足便是万劫不复。
杭皇后微一沉吟:“你是个聪明的,也罢,既谢当家已应了你,本宫也......”
说话间,微风四起,湖上鼓乐更甚,先前翩若惊鸿的舞姬竟手持短剑腾空而至:“杭氏,拿命来!”
顷刻间,人仰马翻,尖叫四起。那织造嬷嬷同丫鬟太监慌忙护着杭皇后连连后退,林渊则转瞬飞身将温婉凌空抱起:“快走!”
宋允之亦守在她身侧,面色铁青:“快出园子,咱们中计了!”
温婉抽空回头顿时骇得说不出话来,只见画舫内其余九家商户竟神色癫狂,不闪不避哈哈笑着往那些杀手剑尖撞去,一瞬间便滚下四五颗头颅,鲜血四溅犹如修罗地狱。
而杭皇后早已面色发紧逃至画舫外,身后护卫倒了一地,不远不近缀着的美女杀手举剑向她劈来时,她毫不犹豫拖过身旁丫鬟利索挡在身前。
“噗”的一声剑刃刺入血肉,丫鬟颓然倒地,喃喃念着:“娘娘.....你.....好狠.....”
杭氏面无表情连回头都不曾,只顾跌跌撞撞推开脚软的织造嬷嬷,扶着大丫鬟咬牙狂奔。
“不能逃,不能逃!逃了便是至皇后安危于不顾!她若秋后算账咱们就全完了!”温婉看得胆寒,紧紧拽着林渊连声催他往皇后身边靠。
刚刚落在皇后身边,林渊只来得及看她一眼,便足尖轻点加入战场。温婉自问胆子不小,死了一地的人她也只当没看见,抿唇跟在杭氏身后肃道:“娘娘莫慌,民妇誓死护娘娘周全。您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
杭皇后理都没理她,自顾提着裙摆大喊:“来人,来人,给我拿下这帮大逆不道的反贼!本宫重重有赏!”
温婉耸耸肩,忠心已经表过了,不管皇后领不领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一个忠心不二总跑不了吧!
还未跑进锦绣堂,忽有数百奇兵铁骑呼啸而至:“保护娘娘安危,一干人等全部捉拿归案!”
刀剑相接,四面八方的杀手很快如白菜一般被砍倒在地。
温婉一喜,正暗道自己福大命大能逃出生天之时,不知是谁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她一个重心不稳,眼睁睁看着自己栽倒在皇后身上,被人干脆利落的一剑刺入胸膛。
完犊子!这下可忠心过头了!杀手姐姐,您是眼神不好,还是准头不行啊,我太阳你令堂啊!
昏昏沉沉时,她浑身汗湿粘腻,竟半点不觉疼痛,甚至还能听见杭皇后气急败坏,中气十足的呐喊:“叫太医!所有乱党杀无赦!”
索性她晕得及时,并未瞧见锦绣园内万箭齐发,杀手商户血流成河白肠满地的情形,也未听见林渊撕心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