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忆良有多好看,可当我好不容易跟上他,一抬头看见他微微侧着脸,睫毛被阳光染成金色,唇际抿成毫无波澜的一条线,透出与平日的古板全然不同的刚毅,突然觉得他好看极了。
在京中,绝不会有人将忆良归于俊美之人,皱眉君和凤初那种才是;可就在这一瞬间,我对于俊美的理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几天的怨恨和愤怒也突然间消解了,他先前种种都变得可以原谅。
毕竟我的脚已经不那么疼了,现在想想,不就是多走了点路么,多大点事!
我开始学着他的样子。
也是很奇妙,我先前从未注意过他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将军和士兵能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粗粗壮壮的,拿着一样的武器,反反复复地操练同样的动作,拿着蠢笨的武器一点也不优雅飘逸。
可当我模仿起他来,耳熟能详的一切就全然不同了。
他静止不动时比旁人更沉稳,动起来却又更轻盈,连站姿都比旁人更挺拔。同样的动作别人做来丝毫看头都没有,他却能叫人挪不开眼,忍不住想要怎么样才能做得和他一样流畅。
他不能更高或更矮,肩膀不能更宽或更窄,手臂也不能更长或更短。
一切都刚刚好。
欸,连策马狂奔的英姿都比任何别的人更飒爽,天生就该是一个驰骋于战场的战士。
我忍不住要想他是怎样英勇威风地同那些蛮子战斗,斩蛮子于剑下。若是他什么时候再上战场,带上我一起就好了,可以看个够。
忆良有时候是呆了些,可他并不傻,很快就注意到我在模仿他。
“女子不适合这样的路数,”他说:“若你真心要学,我教你。”
我原以为他要阻止我,要我本本分分地做一只花瓶一样的将军夫人,哪知他竟然亲自提出要教我,我怎么可能不接受呢?何况他还得说得如此深入我心。
我自己也发现了——我手太短,个子不够高,力气不如他大,又不像他从小习武下盘那么稳,他能做到的,我几乎没有可有做到的。
于是他带着其他人去操练时,我便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反反复复练着几个同样的动作。
以前在练兵场时,只是看别人这样做都觉得无聊,可自己做起来却丝毫不觉得枯燥。
忆良给我削了一只木剑,又给我扎了个稻草人,叫我只管对着稻草人练习。
有时候会突然想不明白自己本来是要捉他和亦臣的奸|情的,怎么就砍起稻草人来了;可却并不讨厌这件事,反而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