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轻咳一声:“宫姑娘说的是,能遇到素素,的确是我的福气。”
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李玄都当然知道应该站在谁那边。
闻听此言,秦素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温柔甜蜜之色,宫官却是瞥了李玄都一眼,眼神中泛起几许幽怨之色,好像自己遭到了某种背叛似的。
若是寻常男子见了宫官这般模样,多半要心软几分,不想得罪秦素,也不想让宫官难过,定会左右为难,想要两边讨好之人,通常两边都讨不了好,所以李玄都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只当是没瞧见一般,继续说道:“待到此间事了,再去吃过玄机兄和霭筠的喜酒,我便要与素素一道去辽东。”
宫官收起那抹不知真假的幽怨之色,微笑道:“可要恭喜两位了。”
秦素脸色微红,虽然她和李玄都的恋情因为谷玉笙推波助澜的缘故,闹得江湖尽知,但她还是免不了羞涩腼腆,而方才李玄都这般表现,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本以为李玄都要像话本里的少侠一般,最难消受美人恩,藕断丝连,没想到李玄都竟是这般坚决,尽显他的清白之色。
李玄都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野心不是贪心,在有些事情上,若是一味放纵自己的贪欲,早晚都会坏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两名女子的唇枪舌剑只是一个小插曲,两人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之人,当然不会在明面上争执,平白丢了身份。
见礼之后,几人进了正堂,此处正堂布置得当,北墙上方隔着一张紫檀木的茶几,两旁各摆着一把紫檀木雕花圈椅,东西两向一溜各摆着八把配着茶几的紫檀木座椅,石无月便是独占靠门的一把座椅。
宋辅臣一伸手:“李先生陪颜真人上座吧。”
李玄都摆手道:“此番白帝城之行,如何与天公将军唐周去谈,还是要以宋法王为主,宋法王坐上面吧。”说罢,他直接在左边上首的椅子上坐下。
秦素跟着在李玄都下首的位置坐了。
颜飞卿只得在正中左边的椅子上坐了,接着手一摆,对宋辅臣道:“恭敬不如从命,宋法王就坐这儿吧。”
宋辅臣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也好向诸位说事。”说着也就在正中右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苏云媗和宫官则是在李玄都和秦素的对面椅上坐了。
宋辅臣斟酌了一下言辞,缓缓开口道:“当下的大事还是去往白帝城,石门县位于潇州和荆州交界之地,离开石门县的辖境之后,便重新回到荆州境内,再朔江而上,来到蜀州和荆州交界位置,便是白帝城。阴阳宗几次三番阻拦,想来这最后一段路途,同样不会太平。”
李玄都端正了面容,说道:“此时双方实力对比,我们这边虽然少了我姑姑,但是又多了素素,而阴阳宗那边冷夫人因为伤势之故,应该不会再继续出手,只剩下一个七杀王和赵纯孝、张铮、魏臻等三位明官,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阴阳宗会不会再派出援手。
颜飞卿点了下头,把目光望向宫官:“宫姑娘熟知阴阳宗的底细,不知宫姑娘如何看?”
宫官略微思索一下之后,说道:“阴阳宗十殿明官,各有职司,如今为了阻拦我们,地师已然调用了四位明官,西京那边必然受到影响,若是再大举派遣明官,恐怕就会捉襟见肘,依我之见,阴阳宗至多再派出一人,而且不会是王天笑、钟梧这等举足轻重之人,最有可能之人是九明官上官莞。”
李玄都问道:“这个上官莞是什么来路?”
宫官道:“她是地师的嫡传弟子之一,虽然年纪不大,但很受地师看重,也很受家师的喜爱,有望继承地师衣钵。”
李玄都望向颜飞卿。
颜飞卿道:“先前的袭杀之中,此人并未出面,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阴阳宗并没有派遣援军,一种可能是上官莞已经到了,不过却藏身暗中,另有其他谋划。”
苏云媗接口道:“阴阳宗不可能没有派遣援军,在漩女山一战的时候,只有四位明官出面,不见七杀王和百蛮王的踪影,可上次袭杀的时候,不但多了七杀王和百蛮王,而且还有万笃门之人参与其中。”
李玄都接口道:“据我所知,此事是由大明官王天笑亲自出面,逼迫万笃门应下此事,不过王天笑并未亲自赶来潇州。”13
听到王天笑的名字,宫官的神情有些晦暗,说道:“王天笑是十殿明官之首,也是地师最为依仗的左膀右臂,在阴阳宗中,负责蜀州的正是王天笑。”
李玄都轻轻按着扶手,说道:“情况已经很明了,阴阳宗派出了援军,按照宫姑娘所言,这路援军应是以上官莞为主,可不见上官莞踪影,说明此人还有其他谋划,甚至这次半路袭杀之事,也是上官莞故意弄出来的障眼法,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可以拖延我们的脚步。”
闻听此言,其他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秦素顺着李玄都的话说道:“按照现在情形来看,从石门县到白帝城,一路都是水路,无论是青阳教,还是荆楚总督,都没有水军,若是排除江湖高手埋伏刺杀的可能,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太多可以谋划之处,上官莞能去的地方就只有白帝城。”
李玄都陷入沉思:“如今的白帝城中是什么形势?”
宫官道:“原本是青阳教红阳总坛所在,自从因为唐周、唐汉兄弟二人不和而致使唐汉出走之后,此地已然成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