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同一个翻身,夜行衣隐在树的阴影里,月亮被树梢遮住大半,前方那人终究还是太大意,如今的形势势如水火,他竟然还敢独自行动。
攸同耐心的等待时机,她轻功极好,无声无息的循到对方身后,匕首刺入,那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只惊恐的睁大了眼,发不出一个音节。确定对方已无生还的可能,攸同将匕首拔出,干净利落。
她一路没有停留,径自翻入院子。他果然没睡,一袭白衣,静静坐在亭子里品茶,画一般的景象。
攸同放慢了脚步,到了他跟前也不说一句话。还是言泽笑了笑,一双桃花眼瞟过去,“傻站着做什么?”
攸同依着他坐下,悄悄把右手背到身后,上面还沾有那个人的血迹。言泽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心下明了,少女低着头,眉目清秀,说不出的柔美,言泽看着,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
其实不用。攸同抬头,望着言泽,她不在是几年前的小女孩了,第一次杀人后,就惊恐的连着几天做噩梦。那时候言泽也是像现在这样,温柔的默默她的头。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言泽收回手,将目光瞥向别处,“过几天……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攸同大不敬的瞪他,“过几天还是攸同的生辰呢!”
她生辰倒是逢了个好日子,八月十五,令人想忘也难。
“记着呢。”言泽伸手把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又觉得她这气呼呼的样子实在好笑,“也不知是谁,一个月前就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她生辰快到了,现下我怎么会忘?”
他语气调侃,神色温柔,攸同莫名红了脸。
“此事在你生辰之后,这件事之后……”言泽眼里闪过一丝温柔,欲言又止,最终笑了笑,“生辰贺礼就取决于你这几天的表现……还不睡,准备明天赖床吗?”
攸同愣了愣,随后起身,动作极快,“我这就去睡。”一溜烟的跑出亭子。
言泽低头饮茶,睫毛微垂,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浓郁。
莫珩逸从暗处走出来,攸同刚到不久,他就也到了,观望了观望,没有选择打扰这两人。
“殿下。”
“言汌那边有动静了?”
莫珩逸看着这个男人,同样的不动声色,“二皇子与户部尚书王祥在二皇子府邸会面。”
言泽牵了牵嘴角,微笑了一下,倒茶,果然,今晚难得入眠可不止自己。
“殿下。“莫珩逸此时应该退下,却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为何不告诉攸同姑娘你的打算?”
为何?言泽笑了笑,不同于他惯常的礼貌温和,整个脸庞都笼罩着温柔,又似乎带了些宠溺,“她那般喜欢胡思乱想,不必如此早就知道。”
他来安排一切,她只要乖乖的就好了。
第二日,攸同早早地便醒过来。她真正身份是言泽的杀手,平时是言泽房里的小丫鬟。
小丫鬟收拾好东西去言泽房里服侍,到的时候,言泽已经衣着整齐,一双桃花眼斜着看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言泽淡淡的吩咐正在给他整理衣服的丫鬟,“下去吧。”
攸同低了头,等其他人都出去的时候,不满地反驳,“是你起早了。”
衣襟那里还没整理好,言泽眼神示意她过来。
攸同哼了一声,小下巴仰的高高的,然后乖乖地走过去。
攸同个子不低,但也只到言泽的下巴。
她葱样的手指拂在他玄色的朝服上,脸上还带着些小小的不情愿,嘴唇微抿,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扇在言泽的心上。
两人离得极近,言泽甚至能闻到攸同身上淡淡的香味。
言泽在心里轻叹,压下心里的旖念,伸手捏捏她的脸。罢了,再忍几天,他实在是不愿意吓到她。
攸同被捏了脸,气呼呼地推开言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她眼波流转,眼神再怎么做凶状,也毫无杀伤力,这一记眼光剜在言泽心上,言泽立马又多了些难以说明的情绪,想把她拉回来,想把她搂在怀里。于是心里又多了一声轻叹。
张卫的尸体被抬上朝堂,九龙座椅上的皇帝面色阴沉,官员们无一不胆战心惊,背上一阵一阵的冒冷汗,在天子脚下,刺杀朝堂大臣,这……
攸同的手法一如既往,干净利落,现场找不出一点线索。
皇帝动了怒气,下令刑部尚书魏玄彻查此事。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官员们早已在心里议论纷纷,皇帝年迈,而二皇子言汌三皇子言泽是储位的最大候选人,这朝堂上,各官员该站队的早已站队,而张卫,虽是表面上还保持中立,但暗地里说不定早已归属哪位殿下了。
魏玄抬头望天,暗想,风雨欲来啊。
言泽刚回到府里,路过花园时,就看到攸同跟老管家顾博站在一丛黄华前,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攸同提了个小篮子,很认真的低头采黄华。顾博看到他,正欲行礼,被他用眼神制止,直到他走过去,攸同还是专心致志在研究黄华,丝毫未注意到他的靠近。
言泽笑,“顾伯,原来我这一花园里的花,是被这样糟蹋的。”顾博是看着言泽长大的,忠心耿耿,言泽的一切心思,他都懂。此时顾博笑了笑,带着老人特有的慈祥,“老奴可管不了攸同姑娘,老奴还有其它事要忙,先退下了。”
言泽一说话,攸同就立马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语气讨好又乖巧,“我是采来给你泡茶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