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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大心想绿娘的事已人尽皆知,就死猪不怕开水烫,道:“我狎妓的事不知怎地被官府晓得了,将我拖去打了板子,吃痛走不动,才出钱央几个衙役抬了回来,不过我只许了他们一吊钱,多出来的,你找那个贱妇要去。”
柳七娘好歹是姜夫人的远房亲戚,亲手挑的儿媳,他当着李五娘这个“外人”的面一口一个贱妇,姜夫人面儿上就有些挂不住,沉着脸不说话。
李五娘心知只要自己在场,他们就不会敞开了讲话,便识趣地先告辞:“大哥既损失了三百贯,我也不做恶人,就先将剩的七百贯抬回去。”
柳七娘自然不肯把自己的那两百贯拿出来,还要再辩,却被姜夫人一眼瞪回,逼着她去取了钱,凑足七百贯,交由李五娘抬了去。柳七娘犹自抱怨不该把钱交出来,姜夫人一盏子茶摔到她身上,骂道:“蠢货,这些钱将来都是你们的,有李五娘帮你们守着不好么,非要猴急地取出来乱花掉。”
柳七娘听说这钱都是他们的,突然想起衙役们抬走的那两百贯,肉疼道:“早知道娘是要把家产尽数留给我们的,就多给衙役们一百贯了。”
何老大听地分明,马上问她为何要多给一百贯,柳七娘一面心疼,一面把衙役来要钱的事讲了出来:“他们本只要一百贯,我想从李五娘那里多掏些钱出来,便许了他们一百贯,叫他们写了这个三百贯的条子。”
姜夫人听了详细,只觉得胸中一口气吐不出来,取了笤帚追着她就打。那头鸡飞狗跳,何老大却琢磨,明明是一吊钱,怎地到了柳七娘那里就成了一百贯,定是俏姐那个娼妇使地鬼。他有心爬起来去寻她,无奈动不了身,又见柳七娘已被姜夫人打了好几下为他出了气,待得回房就转头哄她道:“今儿的事怨不得你,都是俏姐那个小娼妇起的头,不如你去寻她打几下,替我出口气。”
何老大平日里对几个妾都护得紧,柳七娘早恨下不了手,如今见他主动要打,哪有不肯出力地,还怕自己手劲小扇不疼她,特意挑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媳妇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冲到西厢,把刚从外头回来的俏姐逮个正着,不分由说先将她打作了个猪头。
俏姐最是在意自己地一张脸。此刻眼也肿脸也肿。恨不得一头将柳七娘撞死在地。骂道:“自己哄不住男人。只晓得打我。”
柳七娘洋洋得意:“此话差矣。我多给了衙役一百贯。自己还瞒下一百。官人反倒夸我。你也是许了他们一百贯。官人却叫我来打你。到底是谁哄不住男人?”
俏姐自然是不信。讥笑道:“长得似个倭瓜。官人会偏着你?”柳七娘冲上去亲自扇了她一掌。骂道:“老夫人开了口。将来这家业都是我地。趁早招子放亮。不然提出去就卖。”
她打完骂完犹觉得不解气。又带着几个媳妇子将俏姐房里地箱笼柜屉全翻了个遍。把稍值钱地物件尽数搂走。连照盒里地几个琉璃簪子都没放过。
俏姐哪里是个肯忍气地。赶着跑到三房院里寻李五娘:“三夫人。亏得你成日里勤勤俭俭只想着如何替大夫人补亏空。却不知是替他人作嫁衣裳。老夫人都了话。说这份家产只留给大房呢。你连口汤都喝不着。”
何耀弘到底是做着官地人。老夫人会不平分家产?李五娘不信。使人去一打听。却居然是真地。立时气得直磨牙。回房就叫贴身丫头小桃红把当年地嫁妆单子翻出来。小桃红奇道:“夫人。你地嫁妆早被老夫人夺去给大少爷买官使了。寻个空单子出来还有何用?”
李五娘冷笑道:“正是成了空,才要讨回来呢。”小桃红跟了她多年,一听就明白:“夫人要挪公帐补嫁妆?这笔帐咱们早该讨回来地,只是账上有了亏空,终究是说不过去。”李五娘笑看她一眼:“太小看我手段,铺子里都是我们的人,你且去把管事请来。”
何家公中地铺子共有大小七个,小桃红依言把七个管事全都请了来,这些都是自己人,李五娘直截了当地问:“可会做假账?”做生意的管事,哪有不会这个地,当即全都直点头,李五娘便吩咐他们各做一本,合力凑齐十万贯,又拿着这些
着嫁妆单子将当年的陪嫁一一补足。
她做了这样一笔“大生意”,心中正自得,却听见隔壁那个大肚子地妾生孩子,叫得她心烦意乱,便收拾了银盆和鸭蛋,躲出去给小圆送催生礼。
虽说这催生礼送得也太早了些,但娘家嫂子能亲自来,小圆脸上还是有光,就欢欢喜喜把她接到正厅上看茶,李五娘见她如此郑重,叹道:“只有你把我当个人呢。”小圆嗔道:“三嫂这是甚么话,你是正房夫人,又不是妾,哪个敢不敬重你。”李五娘听了这话更觉得窝心,就将她作假帐补嫁妆的事讲了出来。
小圆先是一惊,想了一想却生了几分佩服:“三嫂果真好手段,我自叹不如,十万贯不是小数目,假账一事迟早要败露,但那些钱你是用来补嫁妆的,他们就算知道有亏空,也不敢闹将起来,不然你把当年嫡母霸占儿媳嫁妆的事拿出来抖一抖,就够他们喝一壶。”
李五娘苦笑一声,叹道:“都道我李五娘霸道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