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刚刚跑出五六米,还没等进洞,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沉闷的风声,抬头一看,竟是我师父从山腰上摔了下来。
凌空下落的时候,师父浑身上下的气息都是散乱的,身上的念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垮了。
一看我师父直坠而落,乔三爷哪还顾得上我,一个飞身猛扑,直接将师父紧紧扑住,两人抱在一起,同时落地,又同时缩身在地上连翻几个滚,才算是将落势给化解干净。
此时师父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是虚的,他就地翻滚几圈之后,便扶着膝盖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喘着粗气。
师父为什么会从山腰上摔下来?
看他现在的状态,明显是刚刚着了别人的道儿,可我即没感觉到附近灵韵出现异常,也没他感应到老树妖凝炼念力,师父到底是着了谁的道儿?
心中正疑惑,忽听师父急喊一声:“小心脚下!”
得师父这么一吆喝,我才留意到脚掌下方正有一股很强的灵韵飞速袭来,它移动时的速度简直快到了一定境界,我刚刚察觉到它的存在,它就已经压到了我的脚跟上。
灵韵,伴随着极为精纯的阴气一齐顺着地表喷涌而出,它们合力钻进我的脚掌以后,便顺着经脉迅速朝心口游走。
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嗡鸣,那股头痛愈烈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以前单单是感应到这股精纯无比的阴气,就能引发地门的震荡,更何况,这一次,阴气是直接冲进了我的周身经络之中。
地门似乎在剧烈地战栗着,仿佛有人在我的大脑中嵌了一枚铜钟,此时大钟正以极快的频率被重重敲响,每敲一下,对我来说便是山崩地裂,脑袋、心肺,简直都要被震得血肉模糊。
此时我也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应到,这股阴气的源头并不是那只树妖,而是潜藏在我身后的洞口深处,我也说不清这口石洞到底有多深,只是感觉那道阴源似乎被压在地底,它距离我是如此遥远,仿佛已脱离阳世,深入到了地壳之下的另一个世界。
树妖踏着笨重的步子,慢慢朝我面前压来,乔三爷见形势不妙,立即脚踏风声朝我这边急冲。
老树妖不咸不淡地瞥了乔三爷一眼,而后便抬起手,将掌面往下一压,惊涛骇浪般的灵韵顷刻间临空而降,带着千百斤重压,将山根下的人全都死死压住。
我知道自己被重压压住了后背,但从脑仁和眼珠上传来的剧痛占据了我的所有神经,让我再也无法感觉到压力带来的痛楚。
乔三爷和师父被压在地上,只能远远望着树妖一步步贴到我面前,却无法做出进一步的行动。
树妖离开木床,似乎并不是因为察觉到了我师父的强悍,而是他看中了我身上的某些东西。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之后,便慢慢蹲下身,用那只粗糙到极点的手捏住我的腮帮,将我凌空提了起来。
我的视线越过鼠妖的肩膀,斜着落在雕花木床附近,就见云裳也被这股灵韵死死压住,在木床旁边,还趴着一个卢胜材。
卢胜材一定是想趁着我们吸引了树妖的注意力,偷偷将云裳救走,可还没等他拉起云裳,就被铺天盖地的灵韵按在了地上。
树妖眯起青蛙一样的眼睛,细细打量着我的脖颈,我还以为他会一口咬上来,但它并没有这么做,前后过了三四分钟,它才用嘶哑干燥的声音说道:“你想救那丫头?”
如今我的意识非常清晰,可整个身子都是酸麻的,就连舌头也僵了,动不了,也无法开口发声。
老树妖也不需要我开口,便自顾自地说道:“想救她,可以,要么留下你的五十年阳寿,要么,留下你这一身灵韵。”
要么留下五十年寿命,要么直接把命留下。
由于我身上的生气已与经脉中的灵韵融为一体,灵韵被抽空,我的周身生气也会跟着涣散,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老树妖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意味着我根本没有选择了。
不管我怎么选择,它都会杀了我。
说罢,树妖便定住目光看着我,没有人说话,只有脑海中传来的嗡鸣声还在我的耳边回荡。
老树妖脸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既然你自己不选,那我就帮你选吧。”
说着,盘踞在它身上的念力就开始迅速运转起来,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潭死水,而树妖的手,就是一个巨大的抽水泵,此时它正渐渐发力,将一股股灵韵抽离出我的经脉。
真的,那时候的我竟丝毫没有感觉到恐惧,除了周身剧痛,也没有感觉到其他不适。
也许是过于强烈的剧痛让我丧失了其他感官,又或者,是经络中被抽出的灵韵,正在慢慢向我身上回流。
那是一种格外朦胧的感觉,灵韵中夹着暖流,由我的颈部大动脉离开肉身,可脚掌处又能感觉到一份别样的温热,失去的热量,好像正通过脚面,缓缓回归到我的体内,连同树妖自身的灵韵,也跟着这股热量一起冲入我的经络,轻柔地滋养着我的内息。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老树妖似乎也察觉到了问题,它迅速终止了体内的念力流动,反而从地壳下抽出一道阴气灌入我体内,试图用这道阴气将我体内的灵韵压出来。
阴气一进入经络,地门便以更为惊人的幅度震颤起来。
我只感觉周身上下的每一根肌肉,每一节骨头,仿佛都在急速撕裂、崩断,同时又以极快的速度被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