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方才那些虫子都变得安静了下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侍女将宁氏从高台上扶了起来。刘乐君挑眉看着宁氏,“你还有什么话?”
宁氏惊惧不已,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廉王认为先帝当年是矫诏几位,所以对先帝恨之入骨,但若有儿子,想必早就对皇上动手了,如今六皇子在他手上,只要皇上死了,他就可以扶持六皇子登基,再挟天子以令诸侯!”
刘乐君和黄怡对视一眼,虽然之前卿如许就对廉王有所猜测,但那始终只是猜测,如今听宁氏亲口说出,还是无比震惊!
如今局势胶着,南疆北越两面夹攻,整个京城都被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储君是一国稳固之根本,自从江凛的事传开,朝中暗流涌动,不时有人提出要立太子。
廉王若是在这个时候发动,明显是要豁出去了!
若南疆和北越有任何一方失利,大靖就要面临绝对的危机。
………………
一队人马正在官道上飞驰,带队的是廉王的心腹亲信,孙茂。
滚热的空气迎面扑在孙茂脸上,粗糙的面孔满是汗水,他却不觉得难受,眯起眼睛迎着烈阳,眼中噙着炽热的兴奋。
沉寂隐忍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王爷终于要发动了。
这对孙茂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这不仅意味着计划能够再进一步,也意味着他孙茂的家小和性命都得以保全,甚至荣华富贵犹胜以往。将来或许他也能混个世袭罔替的侯爵,常家世代子孙也就有了个敞亮无忧的前程。
想到这里,孙茂的目光愈发炙热,热的通红的面孔更加红润了,像滚烫的岩浆般炽热。
“大人,再走十里便是京都了,如何行止请大人定夺。”身旁的随从大声喊道。
孙茂眼中厉色一闪,嘿嘿冷笑道:“如何行止?当然是先去拜访咱们的袁大人,今时不同以往,难为袁大人蛰伏十年终于攀了高枝,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当初孙某真是走了眼,没发现这还藏着这么一条白眼狼,今日老子倒想把他那身狼皮扒下来,瞧瞧里面是不是真的藏着狼心狗肺。”
一名手下笑道:“袁家的人一向左右逢源,谁知他哪一道是真,哪一道是假。”
孙茂大笑:“区区一个袁景用,寿星公吊颈,真他娘的活腻歪了。”
“大人说得是,咱们现在可不就是阎王座下催命的黑白无常吗?”
烈阳之下,一众大笑声随风飘远。
………………
袁景用坐在前堂,手里端着精美细巧的茶盏儿,盏中青嫩的雀舌在沸水中上下起伏翻滚,极为赏心悦目。他满足地闭上了眼,发出一声舒服的呼气声。
有人背地里说他两面三刀,呵呵,那又如何?那些人不过是嫉妒他罢了。
袁景用越想越兴奋,越急不可耐,各种如意算盘在脑海里噼啪乱拨,一名侍卫却在门口抱拳行礼。
“大人,有人言称有重要之事,需向大人面禀。”
袁景用睁开眼,对打断他遐想的人颇为不悦,懒洋洋地道:“叫他进来吧。”
“是。”
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皆是一身黑衣。
这群人杀气腾腾,每个人的手却背在身后,很怪异的动作,进门后不朝袁景用行礼,只是冷冷注视着阖目假寐的袁景用。
良久,似乎感到气氛不对,袁景用睁开眼,然后他便看到了一身凛冽气势的孙茂。
“孙茂?”袁景用认出了他,神色有些不悦:“见到我为何不行礼?”
孙茂嘴角咧出一个老大的弧度,愈发显得狰狞可怕。
他身后与人向前走了一步,暴喝道:“袁景用,你的事犯了!我等奉诏捉拿,随我们走一遭吧。”
袁景用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阴森:“奉诏?你们奉谁的诏?”
“哼,你应该心中有数。”
“诏命何在?”
“等你到了地方,自会见到。”
“你们当袁某是三岁孩童么?不见诏命,你们竟敢拿捕朝廷大员!好大的胆……不对!”此生两眼忽然睁大,失声道:“孙茂,你不想活了吗?”
孙茂却不在跟他废话,懒懒地一挥手:“拿人!”
两根散发着森然寒光的铁链非常娴熟地往袁景用头上套去,袁景用大惊,跳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太师椅。
“来人,有人行刺本官!”
无数侍卫从院内涌来,孙茂带来的人却挡住了所有人的脚步。
“奉诏拿贼,谁敢阻拦,概以同党论处!”
侍卫们面面相觑,缓缓退后几步。
袁景用心中愈发冰凉,“廉王要干什么?这绝不可能!”
孙茂目露杀机,狞声道:“诏谕有令,若袁景用反抗,就地格杀!”
众人早已摆开攻击阵式,纷纷从身后亮出机弩,森寒的弩箭一齐对准了袁景用,众人齐声大喝:“杀!”
“乱臣贼子休想拿我!我要面圣!”袁景用怪叫着,忽然暴起身形踢翻了一张椅子,两腿一蹬便朝门外奔去。
嗖嗖!
两支弩箭激射而出,正中袁景用双腿,袁景用惨叫一声,当即扑倒在地。
“你们这是造反,孙茂,你这贼子,打压排挤我多年,今日竟还是不肯放过我,你会有报应的……”
孙茂冷笑:“倒是生得一张硬嘴,把他带走!让袁大人知晓背叛的下场!”
在众多侍卫的目送下,袁景用被孙茂等人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