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眼中现出惊讶之色,又问道:“你当真有天蚕丝?”
“诶!你不用想讨来看!这种千金难买的稀罕玩意可没有人会时时带在身上的!”雪河忙摆了摆手,说道:
“我听说百鬼集就在此地,今天只是先来探探路!等改明儿到日子了,我自然会带着东西来。只不过,到时候必然是价高者得!最终能不能落你手里可就两说着呢。”
“你想要什么?”
“我师父神通广大!为了修仙,需得捉人的生魂来吃。”
雪河继续编道:“若是我捉不来生魂给他,他便要吃了我呢!所以,我只要上等的生魂来换!你若是有,天蚕丝便是你的了!”
一双紫眸微合,停云没说话,却突然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她。
直觉,这人比杯雪难对付多了。雪河心里隐隐有些紧张,望着那双神秘而冰冷的紫眸,似是闪动着摄人的阴婺,总有一种她随时会谈笑之间便取人性命的胁迫感。
随着她目光骤然一凛,雪河心中暗道不好,刚抬起腿想跑便见她长袖缓舒,紫色的轻纱如一条灵活的蛇,几下便雪河的身体紧紧捆在一起动弹不得:
“哇!你干嘛!”
停云棱角分明的唇线轻轻挑了挑:“用你的命,来换你的天蚕丝,你看如何?”
“抢劫!你这是抢劫!”雪河大声抗议。
“对,你说得没错。”
雪河气得直翻白眼,此时却连张牙舞爪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杯雪见状也是一惊:“姐姐!……这样不好吧。”
“我看这丫头鬼得很,必是有些来头。”
“对!我来头大着呢!敢动我?看我师父不煮了你!”
雪河还想再说时,却被她封了嘴巴,整个人被捆得像个粽子一般,只剩两只眼睛能动。
停云挽过杯雪的胳膊:“走,回去再说吧。”
说着,手上一抖,雪河不及反应便被随手丢进一个洞里,两眼一黑,就胡乱翻滚着朝深处跌了进去。
也不知滚了多远,全身都被坚硬的洞壁撞得生疼,晕头转向地两眼直冒星星。末了,像个物件一样摔在冰凉坚硬的东西上才算最终停下。
简单粗暴,而又野蛮。
“诶……痛死了。”
雪河呻吟一声勉强睁开眼,支撑着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原来是掉在一片金银财宝堆成的小山上,满眼布灵布灵的黄白之物几乎闪瞎狗眼:“——卧槽!”
大概停云发觉她身上并无法力,因此捆绑她的紫纱也未施法术。她只是坐在地上随便挣扎了下便将手松脱出来,一边解开绑绳舒活四肢,一边好奇地打量陌生的环境。
这妖怪洞府还真是阔啊!满地金银珠宝,杯碟壶碗各种器皿,大大小小方的圆的金锭金块,在幽蓝色如鬼火般的光线之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却有种异样阴森之感,仿佛是误闯进哪个土豪或是贵族的陪葬墓室之中。
这洞穴入口选得隐秘,里面也是四通八达,有种狡兔三窟之感。她不由得暗想,若是三哥他们找来了,没人引路的话只怕还真是不好找呢。
洞府中灯火辉煌,一共八个房间,当真是‘四通八达’:
雪河掉进来的那个似乎是储物间,地上堆满了没膝深的各式金条金块元宝金镯子金珠子,跟马匪作风倒有些类似;东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看样子有从商队或是富户家里抢来的,也有墓里挖出来的;有的金锭上还带着官府的火印,有的器皿看着奇形怪状还刻着蝌蚪一样的外国字——虽然大都很价钱的样子,却像是被人毫不走心地就随手堆在地上。
“覃柏你个小兔崽子,运气好到爆!这回真的是发达了啊!”
雪河拎起裙子在眼花缭乱的金银财宝中转了一圈,不由啧啧自语道:“真想直接把这些钱丢到小皇帝脸上——你的江山,朕承包了!”
虽然家里堆着金山银山,却让人反而觉得主人并非贪财之辈。要知道,真正贪财如命的人不会如此随意地处置财物,至少会为了方便清点而码放整齐,更不会轻易将这些黄白之物示人。
外面紧邻的这间大概是修行用的禅室,罗汉床上摆着蒲团,墙上挂着字画、玉炉里飘出紫烟袅袅,竟是再无其他——既没有装饰品又没摆放家具,倒真是清心寡欲得很。
雪河倒背着双手在屋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墙上那幅字上。短短的几句诗文,布局精巧错落有致,字体隽秀空灵,飘逸自如,一看便是出自颇有才情的女子之手。
然而偏是最后一句“斜风细雨不须归”,明显是刻意仿着前面的字体,横竖撇捺间却流露出锋芒,神采飞扬之余,笔锋腾挪之间皆是藏不住的桀骜风骨——
雪河唇角微微上挑:那是四哥的笔迹没错了。
四哥脾气古怪,虽然读书文墨皆受过高人指点,却极少在人前卖弄。他练的一身好剑法,书法与剑法相通,哪怕再怎么刻意隐藏,那股傲气,或者说性格中的棱角也是藏不住的。
望着这幅字,便叫人立刻联想到那宛如璧人般的一对,同立于书案之前,郎情妾意共书一幅长卷,是何等情意绵绵的画面哟!
啧啧啧,这恩爱秀得高级!
不知不觉间就酸成柠檬精的雪河正望着字一阵感慨,听外面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
“姐姐,你休伤她性命……”
“好了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
停云回身将门关好,室内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她信步来到雪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