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绽的手往头上一拽,裹头的厚缎红巾被抽了下来,同时身子一侧,手臂狠狠一扬,手腕用力一抖!
嘶地一声!
红巾生生地卷住了那支利箭!
余绽咬紧牙关,拼了命一般,整条右臂啪地往上一甩!
那支利箭终于被带偏了方向,嘶啦一声扯断了红巾,狠狠地扎进了床边的墙上!
嗡!
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余绽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支箭:
连箭杆都是精钢打造!
这个人那晚若是也在对阵……
余绽只觉得不寒而栗!
“抓刺客!”
外头忽地爆出一片声的高喊!
“别让那个弓手跑了!”
“放箭!”
嘈杂一片。
余绽全身脱力,靠着床边滑坐在了脚踏上。
忽然觉得右臂一阵剧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用左手去托,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吊在身侧,无法用力!
“四小娘子!你受伤了?!”
萧寒快步走了进来,一看她的样子,脸色大变。
“无妨。用力过猛,脱臼而已。”
余绽无力地摇摇头,自己把着右手,摁在了地上——
“你别乱动!医者不自医!”
萧寒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让我来。”
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
余绽拧着眉想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了!不仅是脱臼的右臂,就连右肩,也一样。
萧寒的手,跟铁钳一样!
“子庐公子果然是高手!”
余绽杏眼微眯,一声微嘲,接一声闷哼,然后轻轻地转了转肩膀。
“暂时先不要动,养上半个月。我一会儿让人家里的跌打大夫过来给你包一包。”
萧寒殷殷叮咛。
余绽垂下眼帘。
“寇伯说我娘病危,可我娘只是旧疾复发,有些严重而已。
“萧家的人去我家送点心,不仅不急着让我回来,还找了完美的借口,让我去长辈们跟前说话。
“客房门口以命相搏,萧府三个护卫,却没有一个人高声求援。
“如果我没有冒险强行改变那支箭的方向。”余绽左手抬起,指向床边墙上,一支精钢箭钉进去了三分之一,墙面上已经出现了数道裂痕。
“我师兄这条命,就完了。
“萧家得给我个交待。
“你们钓鱼,却拿着救命恩人做饵,真是好手段,好风度!”
萧寒沉默了下去。
余绽冷笑一声,再补一刀:“你们就不怕小公子的毒,尚未祛尽?!”
这句话,太狠了。
萧寒慢慢地抬起了头,脸上的温润笑容第一次无影无踪:“四小娘子,小三十六只是个孩子。”
“我师兄只是个不会武功的乡野大夫。”
余绽讥诮地看着他。
萧寒住了口,直直地看着她的脸,过了一时,忽然正色,振袖,长揖到地:“此事是我的错。
“算计小三十六的人既然能在东宁关到嘉宁关之间的群山中预先埋伏好死士,必定是我节度使府的内贼。所以才知道我们提前议定的这条路线。
“如今即便小三十六身边防卫松懈,那个想要算计他的人,也一定不敢再直接对他下手。
“钟小神医一定会成为他的目标。
“可四小娘子的勇力,那人必定早已知道。如果你不离开,他绝对不会动手。钟小神医并无大碍,睡饱了就会起身。等他起身,必定与小三十六或者四小娘子在一起。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把那条毒蛇从暗处引出来了!
“钟小神医昏睡的这段时间,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萧寒恳切地解释着。
余绽霍地站了起来:“你说这么多,无外乎就是你萧子庐没本事抓内贼,所以就拿我师兄冒险!
“就算是你情有可原,那既然拿我师兄做饵,你的护卫就应该万无一失。可是现在呢?!”
余绽回手指着墙上的精钢箭,横眉立目,咄咄逼人: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是怎么混进节度使府的?这是西齐制式,我大夏不可能有!堂堂的节度使府,能有西齐强弓莫名出现,竟然还配有强悍弓手!你又怎么解释!?”
萧寒的腮上狠狠地鼓起来一条。
节度使府防卫疏漏,责任不在他。
但他无法解释,只能哑口无言。
“我能猜到,你就在外头,隐身长草密树之间,亲自指挥。可是,你告诉我,如果是你站在我师兄床前,你能做到不闪开吗?”
余绽再冷笑一声,“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也不爱说话。子庐公子的话,一则跟萧使君解释,二则直接面告我师兄吧。”
说完,转过身,背对萧寒。
萧寒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不会说话也不爱说话”的小娘子的背影,许久,木然答道:“四小娘子,我能做到不闪开。”
大步离开。
余绽抬起了下巴,转身,冲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不择手段!
虚伪!
门外的喧嚣渐渐散去。
阿镝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四小娘子?”
先前躲了个没影儿,这会儿又冒出来了!鬼丫头!
不过,萧寒不地道,不等于萧家就全都不地道。尤其这个丫头,还算是合自己的脾胃。
余绽懒懒地嗯了一声。
阿镝忙跑进来,探头先看看熟睡的钟幻,才低声笑着问:“四小娘子,快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