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扯上了先帝临终?
沈沉心里突地一跳,疑惑地仰头看着沈太后。难道,母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看着她满面狐疑的样子,沈太后没说话,笑了笑,转头又催促椎奴:“你还不快去?还有匣子里那几颗珠子,放着都白瞎了,一并交出去让她们做了新首饰来。”
又推沈沉:“夏末秋初,去湖上撒欢儿去。太液池大着呢,随便你往哪儿逛。”
沈沉定定地看着沈太后。
沈太后避开了她的目光。
所以,我可以去看看——她?!
不,不行。
沈沉把脸埋在了沈太后的肩窝:“不,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守着您。”
“去玩一会儿吧,午饭前回来。悯郎说要来,我不留他吃饭。”沈太后又拍了拍她。
沈沉调皮地噘嘴:“您不疼我了!莲王兄那么寓目,光看他的脸我就能多吃半碗饭!”
“呸!没脸的丫头!这种话也敢说!”沈太后哈哈大笑,但到底还是拒绝她与莲王碰面。
沈沉只得出了慈安宫,带着微容四处闲逛。
想来想去,她索性去了清宁殿。
潘皇后正忙着安排中秋节宴。
虽然这个节日兴起时间不过百年,但意头实在是太好,家家户户都爱过。更兼着有虾有蟹、有藕有葵的时节,酒酿熟、月色好,真真的阖家团圆的完美机会。
朝臣们已经开始往宫里送节礼了。
潘皇后这里还收着太子南猛的那一份,所以又要小心谨慎、又要大方得体,到了还礼这一环节,每一家该还什么,都还要绞尽脑汁地揣测永熹帝的意思。往年间真是能烦死潘皇后。
不过今年她却懒得去琢磨这些,直接将五品以上的节礼列了一张单子,就等永熹帝哪天过来时,丢给他去琢磨——反正他最爱的就是看这种热闹、然后欺负这些人。
沈沉来时,潘皇后正托着下巴看南猛习字。
“哟。我来得不巧了。”沈沉笑着冲南猛挤眼睛。
谁知一向最爱粘着她到处疯跑的南猛却只是礼貌地冲着她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姑姑,就继续端正了坐姿,一笔一划地认真临起贴来。
潘皇后含笑起身,拉了沈沉的手,姑嫂两个去了殿后的小园子里闲走。
“太子这样沉稳,皇嫂教得真好。”沈沉对这个侄儿赞不绝口,简直是怎么看怎么爱,怎么爱也爱不够。
潘皇后听着这样真心的承扬,也露了一丝真心笑容出来,问她:“你怎么有空来?往日里可少见你往我这里走呢!”
沈沉弯弯嘴角,笑道:“是想起了一件事。”说着,往后看了一眼。
潘皇后淡淡地摆摆手,后头的人都站住了脚步。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十几步,站在了一株紫薇树下。夏末花落,紫薇已经凋零得不剩什么,唯有绿叶成阴子满枝了。
沈沉见她下意识地将手贴在树身上,轻声开口:“皇嫂还记得白永彬么?”
“白永彬?那个肖想牡丹的翰林?不是说皇上流放了他?”潘皇后想起那人曾殴死侍女的事情来,皱了皱眉。
沈沉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他被皇兄送去了北邙山,炼药。”
潘皇后一惊:“药?!”
沈沉直直地看向她:“皇嫂对此事一无所知?”
潘皇后额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眼见便是中秋,皇嫂的家里人想必会有恩典进来一趟。早就听说白永彬与潘家二郎交好。我想,皇嫂还是仔细问问潘二郎,究竟是因何与此人交好,又交好到了什么程度,可知道对方的底细否。”
沈沉轻轻地叹了口气。
前世一直到白永彬死,他在给永熹帝炼制各种药丸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而这一回,毛果儿直接将此事送到了微容手里。
白永彬失踪了。
他给永熹帝炼制的道家益寿延年、强身健体的仙丹还没开炉,他就失踪了。
如今无法辨别究竟是自己跑路还是被掳。
总而言之,永熹帝的又一条罪状,飘到了外头,不知道握在何人手中。
潘皇后跟着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问:“那人是不是不见了。”
很敏锐,很好。
沈沉弯了弯嘴角,点头:“嗯。”
“我知道了。多谢妹妹。不过,妹妹这个消息,从哪里得来?”潘皇后直直地看着沈沉。
沈沉挑起了眉。
她家皇嫂的聪慧刚硬,终于初露端倪。
从清宁殿出来,沈沉还带上了习字完毕的南猛,姑侄两个到太液池上去划了一会儿船。还摘了莲叶,捞了两条鱼,南猛这才心满意足地盖着大莲叶、拎着小水桶,掖着袍子,一溜烟儿跑回了清宁殿。
沈沉回了梨花殿。
莲王已经走了,沈太后独坐在后园廊下出神,椎奴屏息静气站在旁边。
盥洗更衣完毕,沈沉一路洒着欢快的笑声往后头跑,又跟沈太后撒娇:“您看我的手心是不是红了?我带了猛儿去划船,他的指根都打了泡还不肯放开蒿子呢!我们捞了两条鱼,本来我说午间吃了它们,猛儿不肯,说要带回去养起来呢!”
沈太后呵呵地笑,抱了她摇:“无妨无妨,想吃鱼还不容易?”
椎奴凑趣笑道:“我这就去吩咐,给清宁殿也上一条鱼。”
“别忘了皇帝。”沈太后含笑吩咐,携着沈沉的手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轻声道:“中秋前,你出宫一趟吧。去看看你师兄,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