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苏柒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见慕云松早已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地在木盆边拘了清水净面。阳光从窗棂中洒落,将他清梧的身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好看得不真实。
苏柒看着看着,竟看出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我喜欢他,他恰巧也喜欢我,真好。
慕云松听到身后细细的抽噎声,取面巾净了面转过身来,见床上的小人儿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鼻子一抽一抽,顿觉又可爱又可怜:“怎么?后悔了?还是委屈了?”
哪里会后悔……她故作气鼓鼓地瞥他一眼:“委屈啊,那么疼……”如今还觉得,浑身都像被人拆解了一遍似的,嘴唇更是红肿得香肠似的。
他忙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关切怜爱:“让娘子受苦了,我下次定温柔些。”
第一次被他唤作“娘子”,让她俏脸绯红一片,嗔道:“被你欺负一回还不够?哪还能有下次?”
他倒笑了,伸手搂紧了她:“当然要有下次,还要有千万次,我就是要欺负你,直欺负到儿女满堂。”
真是个无赖又霸道的家伙!苏柒简直无语了,费力推开他,起身更衣洗漱,却觉窗外寂静一片,毫不似前几日的日夜喧嚣。
“人呢?”她有些奇怪,“岭上的草寇呢?还有你带来的燕北士兵……”
“我一早吩咐他们,押解着草寇回广宁去了。”慕云松心情大好地将他的小娘子按坐在妆台前,拿起把木梳替她梳头,“怕你……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苏柒被他说得脸更红了,这满脖颈的红印子还真是没法见人,“所以,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是啊。”他一双眼眸笑的明媚,“难得秋色正好,我们且缓缓归矣。”
碧云天,黄叶地,两人一骑,情意绵绵。
慕云松用下巴蹭着苏柒的秀发,问得有些迟疑:“回去之后,你可愿意搬回王府住?”
“这个……”苏柒亦为难:她自然明白他宠她护她,想要与她朝夕相处的心思,但北靖王府那样的地方,她又打心眼里抵触。
他看出了她的左右为难,索性替她圆场:“不愿意就算了,依旧在慧目斋住着罢,我也能有个躲清静寻自在的地方。”想了想又道,“至于婚姻之事,我回去后自会禀过母亲……”
“别别!”苏柒忽然大囧:这大尾巴狼自己得了便宜,还想嘚瑟得全天下都知道不成?“别说!你我之事……你能不能……先谁也别说?”
慕云松自然知道她害羞,却故意沉了脸逗她:“你就这么不愿意嫁我?”
苏柒又囧又急:“没说不愿意……”
“那就是愿意了?”
她气得在他手背上咬一口:“登徒子!再占我便宜,你下回再敢去慧目斋,看我大扫帚给你打出去!”
他大笑,又将她搂紧了些:“娘子息怒,我还指望在慧目斋睡踏实觉呢。”又在她耳边呢喃笑语,“可笑你还要将床送给我,岂知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睡的并不是床……”
“你跟我大哥和好了?”
慧目斋正厅里,正跟慕云萱喝茶吃点心的苏柒,没来由地红了脸,声音低得似蚊子:“嗯……算是……和好了吧。”
幸而慕云萱素来是个神经大条的,没发现她的窘态,大咧咧道:“本来嘛,你跟我大哥生死都经过了,还能有什么过不了的事儿?”她掂块核桃酥放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道:“我常听我姨娘劝人家,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便想着:原来夫妻之道,最重要的是那张床。”
她本是少女无心之言,苏柒却蓦地被一口茶呛住了,咳得满脸绯红。
“你没事儿吧?”慕云萱边替她拍背顺气边嗔道:“喝口茶都能呛着自己,难怪我大哥说你是个不省心的,临行前叮嘱我多多照拂你。”
慕云松你……苏柒心里凭添了三分气恼,愈发咳得停不下来。
慕云萱又感慨道:“你说,那西州侯好端端的造个什么反?害得我大哥二哥又要出征。不过,幸亏我大哥临行留下话来,我才能名正言顺地从王府跑出来找你玩儿,不必日日对着女先生那张木雕似的脸……”
她自顾自碎碎念着,苏柒心中亦有些感慨:她与慕云松回到广宁城的第二日,慕云松便接到圣旨,言西州侯赤术拥羌军反叛,在西州城自立为王,朝廷令北靖王爷慕云松为讨逆大元帅,率燕北军赴西州平叛。
军令如山,慕云松不敢有半点差池,当下校场击鼓点兵,任命慕云柏为副元帅,慕家老四慕云樟为先锋,率燕北军五万,翌日一早便浩浩荡荡开赴西州而去。
临行前,对苏柒万千的不放心,叮咛嘱咐到半夜,苏柒被他耳提面命到困得受不了,弱弱提了一句“要不你带我一同去罢”。
慕云松顿了顿,搂过她在她耳边笑道:“你好好在家待着,为夫有十足的把握平叛逆贼,凯旋归来;若带你去了……”
苏柒勉强提了提精神,问:“如何?”
他蹙眉摇头:“便只剩五成!”
呃……苏柒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哼哼地推他:“你就这么嫌弃我哈?”
心中对他万千不舍的情绪,也被他气跑了大半。
“大哥二哥都出征了,五哥又忙于打理军务终日待在军营里,偌大个王府冷冷清清,没一点意思。”慕云萱托腮哀叹,“去寻我六哥玩儿罢,他近日里又古怪得很,常常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傻